听涛轩是孟星飏居住养伤的地方,位于侯府西苑。原本只有一道门通往侯府花园,但孟星飏搬进去之后,另开了一道直通府外的门,虽是在侯府中,却是独门独院。
行至听涛轩,两旁树木高深,甚是幽静。
丫鬟上前叩门,里头一个稚嫩的少年声音传出来。
“何人?”
丫鬟道:“是三夫人。”
里头没了声音,片刻后,院门启了半扇。
沈氏转过身看着傅挽挽,伸手替她将夜风吹乱的额发整理了一下,这才伸手牵着她进了院子,将几个丫鬟都留在了外头。
一进院子,门不知被谁关上了。
院里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青涩少年,窄袖打扮,腰间悬着剑,装扮像个侍卫。
见到小沈氏,他抱拳行礼,对沈氏恭恭敬敬的。
“揽月问姨太太安。”
进了院子之后,小沈氏脸上有了笑意,“把含玉姑姑、寻灵和惊云叫过来。”
名叫揽月的少年好奇地打量了傅挽挽一眼,旋即点头去了,没多时便叫了三个人出来。
站在正当中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一身宫装,应是贵妃从宫中派来照应的姑姑,在她左右站着一男一女,都是侍卫打扮的人,料想就是小沈氏所说的寻灵和惊云了。
“不知姨太太今日有何吩咐?”含玉问。
小沈氏道:“陛下有口谕为定国公和挽挽赐婚,好事终成,你们过来拜见夫人。”
说着,小沈氏将傅挽挽拉到前头。
傅挽挽心中五味杂陈,短短两炷香的时间,她就从侯府二姑娘变成了公府夫人,这个转变叫她一时难以适应。
对面几个人眸光不善地看着自己,盯得她有些发毛。
“挽挽,这是含玉姑姑,这是寻灵,这是惊云,都是对星飏最忠心的人。”
站在她眼前的四个人神色各异。
揽月满眼好奇地看着她,含玉神情平和不带什么情绪,小姑娘寻灵则是一脸戒备地盯着傅挽挽,仿佛她是什么偷偷溜进来的贼人。
至于另外一个身形高大的侍卫惊云,样貌虽然俊朗,但脸上有一道十字剑伤,眼神阴沉沉的。
傅挽挽跟他对上一眼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目光如炬,即便傅挽挽别过脸去,也能感受到他的审视。
“夫人。”含玉领头朝傅挽挽拜了拜,揽月眼睛看着寻灵和惊云,见他们不动,自己也没动。
傅挽挽虽然穿着嫁衣,却是件旧衣裳,身边半点陪嫁都没有,这样寒酸过门的国公夫人,旁人不买账也是自然。
“虽然没有婚仪,但赐婚圣旨已到,挽挽的国公夫人身份毋庸置疑,你们不可怠慢。”
“知道了。”依旧是含玉答话。
听着小沈氏为自己说话,傅挽挽松了口气,谁知小沈氏又转向她,叮嘱道:“你虽是国公夫人,非常时期,行事不得任性,凡事听从含玉姑姑的安排,知道吗?”
“挽挽明白了。”
沈氏面色稍稍和缓,看着傅挽挽的眸光里终于有了些许怜悯,因叹道:“我知道你心不甘情不愿,但贵妃并没有把这桩婚事当做儿戏。”
从柴房拎出来的新媳,还不够儿戏么?
傅挽挽如鲠在喉。
小沈氏见她这般表情,没有说什么,留她站在院子里,喊了含玉一块儿进屋去看定国公了。
她们俩一离开,院子里的气氛立时变得古怪起来。
对面三个人的眼光肆无忌惮的在她的身上打量。
傅挽挽从前并不怕被人打量,甚至旁人越盯,她心中越得意。
但今日来者不善,那些目光似利刃直逼她的脖颈,叫她不敢动弹。
寻灵叉着腰,说话一点也不客气:“只要不是爷认下的,我才不认什么夫人。”
她说话极为难听,但傅挽挽听到她的声音,反倒松了口气。
只是看不起她,不打紧,他们的目光那样凶,她还以为他们是要杀了自己呢。
这些侍卫在听涛轩里有生杀予夺之权,杀了自己,也没人追究什么。
“这个嘛,”揽月歪着脑袋打量着傅挽挽,目光从小扫到上,又从上往下扫,像是在仔细思索着寻灵的话,“爷应当会喜欢漂亮女人的罢?”
寻灵依旧不忿:“漂亮女人那么多,干嘛非得找个不情不愿的,难不成爷还高攀了她不成?”
傅挽挽觉得委屈。
“不是这样的,于国于民,公爷都是大英雄,任何女人嫁给公爷都是高攀,我不是瞧不上他,只是一切发生太突然了,半个时辰前我才知道这些事,太突然了,我没想过要嫁人……”
“夫人高见。”揽月听到她这般夸赞定国公,立即为她叫起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