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费凡涌到脑门的血稍微平静半分。
真真跪在地上抽抽噎噎:“爸,我真的听不懂啊。反正都这样了,干脆不如让阿颂帮我考完剩下的好不好……我真的听不懂课啊。”
韩费凡血又上头了。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韩真真终于生平第一次挨了顿痛痛快快的打。
晚娜没让开,也被韩费凡迁怒给了两巴掌。等他收拾完打着他旗号搞替考的晚娜,再看向一直鹌鹑一样的阮颂时,韩其终于打完了电话走了过来。
他看了看地上哭唧唧又不敢出声的母女,挡在了三个女人面前。
“父亲不是说要送我一个生日礼物吗?”韩其轻轻笑了笑,“那我希望你今天就别生气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他宽慰韩费凡:“我刚刚给陆家那边打了个电话。这件事发生本来也是意外,陆校董的侄子是去查他过往考试成绩的,结果意外发现存档的试卷有问题。这教育部门统一下发的试卷有定额,但实际还有阿颂这样挂靠的考生,所以会复印一些。一般这复印的卷子是不纳入存档的。但因为真真和阿颂交换了试卷,才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这样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认识陆家那位小陆少,刚刚给他打电话,他同意出面找他父亲,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来要核查也不是真真一个人有这种问题,二来真的要追究,那真真要从国中再开始读,那是有点耽误了。”
收买人心,总是要在最恰当的时机。
韩其两番话下来,韩费凡气已经消了一大半,特别是在话里中的父亲二字,着实熨帖,他不由顺着韩其的话想了一下,理是这么个理,事情也处理得保住了体面:“那依你怎么说?”
韩其余光看了一眼阮颂:“就让她继续帮真真完成考试吧。”
韩费凡想了一想,道:“也只能这样了。”
等韩真真等人走了,阮颂才撑着地站起来,不过跪了一下会,冰凉的地砖里面的凉意就好像渗到了骨头里,有些发麻。
阮颂的身体微微一晃,韩其手指微动尚未移步,她却靠着自己站稳了。
少女抬起头,脸上是稚气纯真又温和的笑:“谢小七爷。”
韩其看着她,忽道:“刚刚看着韩真真和晚娜挨打,你好像没有一点开心啊?”
阮颂看着他没说话,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是很意外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他看着她,那双眼眸毫无玉龙寺捉弄人时的小狡黠只有看得见底的小美好。
明明自己一身狼藉,却还看不得他人的不堪。
这就是女人的天性,心软吗?
就跟他母亲一样,即使到最后,还是要他随韩费凡去吧。
随他去?可去他的吧。
韩其似笑非笑,道:“可我倒是感觉有点开心。”
~*
晚娜送韩真真回去,安抚了她好一会,又上了药,这才有精神去想这件事。
“我总觉得这件事发生的太快太奇怪了,为什么偏偏是今天?为什么偏偏白眼狼认识姓陆的?都知道你爸这个人最爱面子最要脸,怎么偏偏是学校亲自给他打电话,还说那样最低标准的话……”
韩真真扁嘴:“他才不是我爸。”
“别乱说,仔细你的皮。”
韩真真又要哭:“不是嘛?他居然骂我丑?说我蠢货就算了,他说我丑!丑?!”她泪眼朦胧转头看晚娜,“妈,我决定了,我要去樱花国留学。”
“留学?”这是扯到哪去了。
“对,妈你当年的整容手术就是在樱花国做的是不是,你跟我说是哪个医生——我也要去那做。”在这之前因为过于平庸的长相,她已经动过多次大整的念头,都因年龄太小骨骼身体没发育好会影响整体效果而被拒绝。现在她今年考完中六就十八了,可以动了。等整了容一雪前耻,看谁还能说她丑。
这个时候,韩真真却想的这些,晚娜简直要被这个女儿气死,忍不住戳她头:“你真是个狗脑子,那个装模作样的白眼狼都要上门抢财产了,你还在这里想你的脸!脸?脸有什么用?”
韩真真哭得更大声:“没用?爸还不是看你当年漂亮才要你?你当时咋不说脸没用呢?”
晚娜一瞬间也想像韩费凡一样抽皮带了。
韩真真是个没用的。晚娜看着韩费凡一天天对韩其亲切信任起来,哪里还坐得住。又听韩其说起开始接手了新公司的部分业务,晚娜更是如坐针毡。她名下虽然也有一些股票基金,两套房子,但和韩费凡所有的东西比起来,那简直是不值一提。
这么多年,她天天日防夜防,伏小做低,千依百顺,曲意奉承,才留在了韩费凡身边,除了当初在韩其母亲上用的手腕,赶走了多少不怀好意的女人,甚至还有两个怀着肚子的,她手上沾血可不是要为了帮韩其守家业的。现在,既然韩费凡顾不上她,难道她不给自己打算还要守着锅碗饿死?
于是连着几天,晚娜都照例出门去做“美容”,忙忙碌碌一天后掐着韩费凡回来的点才回来。
这天等她回来的时候,韩费凡意外已经在家了。
晚娜心里装着事,这几日她暗中做了不少事,也见了不少人,一来是换股收紧资金,再加紧对名下两家珠宝店的控制,二是准备再置业几套房产写字楼什么的到自己名下。她知道韩费凡一旦知道大概率不会轻饶了她,但她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大不了挨顿打。
这些见的人里面自然也包含了韩费扬。韩费扬这个人虽然混账,但还是守信的。
他告诉晚娜,只要将阮颂给他,就把自己名下的一栋小厂房给她。
晚娜觉得这笔交易非常划算,一口应承了下来,至于阮颂过去是死是活,反正人命也不会出在她手上。
今天一回来,知道韩费凡在书房,晚娜便换了身衣裳,亲自端了一盅汤去,先随口说了两句家常软语,然后就提到一年后韩真真要去留学,家里也用不了这么多人,不如打发两个出去。
韩费凡道:“你要打发谁?”
晚娜愣了一下:“……就是几个下人。”
韩费凡:“是韩费扬又找你的路子这来要阿颂吗?他这些年糟蹋的人还不够?生出一个孩子没有?给我惹出多少乱子。小七说得没错,这就是个挟恩图报的麻烦。……你真闲的话去做做你的脸吧,看看都垮成什么样了。”
此话一出,晚娜心顿时搅了一下,这话不就是当时她最后骂韩其那病重脱相的母亲原话吗?
她伸手摸了摸脸,强忍难堪,软糯娇媚喊了一声:“哎呀,你怎么这么说人家——”,曾经韩费凡最吃她这一套,但这一次她的表情还没做完,欲言又止的委屈中,韩费凡就直接厌恶哼了一声,走出了房间。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晚娜心里发急,急忙追了出去,却看见门侧正好站着拿着文件的韩其。
“你在这里做什么?”
韩其看着她,目光带着嘲弄和讥讽:“大概和你一样。”
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丝森冷笑意:“将我父亲身旁的女人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