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明天就重新装前门,全挖了看他怎么来?
她这么想着,心情更加畅快了些。
然后就听见前面有人说话,是莲齐的声音,晚娜想起自己之前备用的香,现在韩费凡没心情,今晚还不能用上么?
她便走过去一点侧着身子向过道那边叫:“莲齐,你过来。”
然后一个突兀的男声传来:“大嫂。”
听见这个声音,晚娜面色微微一变,只见从拐角出走出来一个跛脚的中年男子,他有一张和韩费凡相类的脸,但浑身一股说不出的无赖之气,正是韩费凡的弟弟韩费扬,他因为小儿麻痹后遗症,一只脚跛了,走路的时候一拐一拐的。
见到晚娜的模样,韩费扬顿时眼睛一亮,晚娜按住胸口:“二叔来了啊。”
韩费扬眼睛没动,看着她笑说:“嫂嫂,我哥呢。”
“在午睡。”
韩费扬笑得更深:“哥哥嫂嫂真是……好兴致。”
晚娜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二叔去前面等吧——莲齐,你带二叔过去,把阿颂做的点心先上着。”她折身飞快走了。
莲齐将韩费扬送过去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玩意儿给阮颂看。
是一个拴着几颗银珠子的红绳。
“是二老爷送我的,说我送的点心很好吃。”她将红绳解开,非取了两颗银珠子给阮颂,“这是你做的。你才是功臣。”她心情好极了,平白得了好东西,抵好些天的工资呢,“阿颂,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聪明。那么难的步骤,学一遍就会了,我可不行,我一看那些要先加什么,后加什么,多大的火,蒸多久,想想头都痛了。嗐,怨不得我读不进去书。”
阮颂摸着那银珠子:“莲齐姐姐,二老爷平时也会送张姐周姐她们吗?”
莲齐道:“不知道啊。我来的时间不久,和她们也不熟——就算给她们她们也不会说的。”她喜滋滋将珠子也装进了自己的小匣子。
阮颂道:“莲齐姐姐,以后还是不要二老爷的东西了。可他的钱不都是老爷给的吗?这样老爷知道了,会觉得我们贪心的。”
莲齐想了一下:“嗯,这倒也是。就这回——收都收了,也不能退,下回不要了。你赶紧收起来。”
阮颂仰脸笑起来:“谢谢莲齐姐姐。”
那天以后,连着好些天,韩费扬都又来了。他一来,阮颂就得忙着做东西。阮颂的手艺很好,来过他们家的客人吃过一次,总是会念念不忘某一样小点心。
但说到底,再能干,还只是一个不到十二岁的小姑娘,虽然这大半年看起来是长高长大了一些,但终究还是个大孩子,做点小份量的饮食是可以的,但多点就真的很吃力了。
这日中午韩费扬才走,晚上又来了。
他一直靠着哥哥韩费凡过活。据说当年在老家没钱又伤了腿,最后靠着脸才娶了一个老实女人,这些年一直无儿无女,也没工作,只靠着韩费凡给钱过日子。
韩费扬很喜欢阮颂做的小包子,里面有虾酱和海鲜汤汁,吃起来又鲜又香,一口一个。于是又点名要这个。
油太烫,炒馅的时候阮颂手上烫了好几个泡。没有别的药,她只能自己挑破了,放出里面的水,胡乱用个叶子敷一下。
正在忙活,忽然见莲齐面色有些不安的溜过来,拉着她过去,两人悄悄走到了大厅旁边的门后,餐厅有人说话。
韩费扬正在羡慕哥哥:“我可没有哥哥这样好的命。我家那个蠢笨如猪,连个面都煮不好,更别说这样好吃的东西了。我要是天天能吃就好了。”
韩费凡就说:“你天天都过来就是了。这本来也是你家。”
韩费扬:“家?有孩子的地方才有家,我都一晃要四十了人了,家里连个蛋都没有。哥,你说,我是不是对不起咱韩家。”
韩费凡:“孩子的事情急不得。”
韩费扬:“急不得那大哥还老吃药老想找医生?你儿女双全了,弟弟可是什么都没有,你说咱妈要知道该多伤心啊。我想,当年要不是妈偷拿所有的钱给哥你出来闯,也不能有现在的日子吧。”
他说罢长长叹了一口气:“哎,我这一辈子真是作孽啊,小时候生病家里没多的钱,脚瘸了,大一点去厂子上班,个子不够,只能垫着脚尖涮瓶子,辛辛苦苦挣的钱我都交给妈,因为妈说给我存着娶媳妇。最后等我好不容易谈好一个,你猜怎么着,回家一看,钱都没有了,一块钱都没给我留。”
韩费凡放下酒杯,看弟弟:“你到底想说什么?”
韩费扬嘿嘿一笑:“我就想大哥可怜我,再帮帮我。”
韩费凡:“刚刚你说问我要煮饭的小孩子回去养,就是为这个?”
阮颂心里一紧,手上火烧火燎的泡更痛了,这才知道莲齐叫她来是为了这个,她转头看莲齐,莲齐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别出声。
韩费扬咋吧咋吧了嘴巴:“有,总比没有好吧。”
韩费凡说:“那么大一个孩子,早就记事了,又是个丫头,能养熟吗?”
韩费扬似乎早有所料:“我知道大哥舍不得——其实我也不是非想要,谁不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呢,有那条件,我肯定想要自己的崽啊,只是你看我家那蠢货能成?实话说,其实我是看上了大哥这里一个人。”他压低了声音。
但阮颂还是从他的唇形准确读出了那个名字。
莲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