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妃嫣哀叹:“我怕你会生气。”
凤鸾眉眼浮现苦笑,低眉轻捋她根根葱样手指,柔声:“就算真生气,也不是生你气,是生我自己气,恨我无能,无法让你爱上我,无法让你因我的存在而抛却所有烦恼忧愁。”
曼妃嫣心中大动,失神看他,一时竟说不出话。
凤鸾抬眼,“最近发生何事让你不开心,说出来让我听听,或许我能帮你,我是白璧国六皇子,很多我能做到。”
“他、他不见了。”他轻叹。
凤鸾眉目露出一丝不解,问:“他是谁?”
她幽幽道:“高邈,哦不,其实该叫他段泽邈才对。”
凤鸾恍然,眉眼一冷,沉声:“你喜欢的那个男人?”
曼妃嫣神色哀伤,讷讷点头,眼中珠泪滚来滚去,泫然欲泣。
凤鸾隐隐觉得不可思议,“他也是皇姓?”
之前与他初见照面,就觉他身份背景不简单,未想他居然也是皇姓,“可他那天明明介绍自己姓高名邈?”
前尘往事,曼妃嫣心上深深刺痛,喃喃:“他是废简王养子。”
凤鸾吃惊:“废简王养子?”
见他反应很大,曼妃嫣起先不解,忽又想起那个关于六殿下是废简王养子的传闻,就一阵后悔适才所说。
凤鸾回不过神,“你怎么知道他是废简王养子?你见过废简王?”
曼妃嫣呆怔点头。
凤鸾神情紧张,立即追问:“何时候见过他?”
曼妃嫣缓声:“三月前。”
凤鸾暗叹一声,记得上次锦屏阁跟废简王会面被太子撞个正着,莫非此事也与高邈有关,想来想去只觉这整件事都扑朔迷离。
“他眼下不见了,我怀疑是废简王把他抓走了。”曼妃嫣幽叹,泪流。
凤鸾见她伤心难过,心中猛然一沉,一阵紧张,握紧她双手“你为何这么担心他?莫非,你们已经……”
他没说下去,只是等她回答,心中扑通狂跳。
曼妃嫣脸色一红,尴尬:“这下你该明白我为何不能嫁给你?”
凤鸾倒抽一口凉气,一下松开她手,起身倒退一步,不可思议盯着她,咬牙:“你还未跟他成亲,你、你怎能做出这种事!”
曼妃嫣难过目视他,“如果我说我也被迫,你信吗?”
凤鸾眉目转冷,声音不带一点温度,“被迫?”
曼妃嫣想起新昌坊古庄,城东郊树林,那些所发生的,就心生悲痛,眼泪如断线珍珠,频频滚落月牙白衣襟。
双手绞着衣襟,颤声:“我发誓我也不想,我……像一具提线木偶……”
“别说了!我不想听!”凤鸾立刻打断她哭诉。
她的话就像一把锋利匕首,将他一颗痴心寸寸凌迟,“如果不是你肆意勾引,他为何对你那样?”
将她玻璃似的透明心肝交给他,他却狠狠砸碎在地。
缓缓站起颤抖的身子,冷风将她衣襟拂起,丝丝凉意浸骨透身,如一叶飘零落叶,凄凉孤苦。
自从发生那事,未敢与任何人说,尽管高邈是她心中所爱,但毕竟闺秀出身,心里底线、道德约束,使她一忆起,就忍不住一阵钻心刺骨。
一直刻意漠视,想着嫁与高邈那天,这心底疑惑将不再是疑惑,然而高邈再次失踪,她心彻底摔入谷底。
她沉默,无言,凤鸾冷冷看她,仿佛想将这几年来心中因爱她而所受疼痛,全数奉还她身。
“你为何不说话?难道是我适才所说戳中你心事?是因你刻意勾引,所以引来不必要的遭遇?”
曼妃嫣凄凉,“并非如此,并非如你所说。”
凤鸾冷笑:“他玩弄你,弃你离去,你此刻的眼泪,为他而流?”
曼妃嫣仰脸看他,“我从未责怪过他,我眼下伤心难过,只是在担忧他安危!”
忽然一股无名业火自心头窜起,怒不可遏上前握紧她纤瘦双肩,痛恨:“为何要让我听这些话!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宁愿刚才你没将这些真相告诉我,或许我还会无怨无悔爱你,但眼下……一切都结束了!”
他狠狠甩开衣袖,转开身,眼前碧绿杨柳,此刻在他眼中已成极大讽刺。
曼妃嫣幽叹:“你之前说过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