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十字口马路边的红灯亮起,车子一辆紧接着一辆的停下,缀成了长长的几道直线。
本还通畅的道路转眼间变得堵塞起来,虽然整齐,却还是好像隔着一道阻碍。
人行道上或单只或成双的行人走着路,彼此间互不注意。
陆执的影子被一盏路灯拉得很长,他站在原地没动,影子也就不动,只有眼睛一直盯着朝他越走越近的身影。
池矜献的影子由一个小点缓慢变圆,变扁,最后变长。
他到了陆执身前,两个人的影子几乎要叠加在一起。
“陆哥,我,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陆执打断他,似是不解,更像是不关心。
“嗷好,那我不道歉。”池矜献比陆执矮了半个头,他仰着头直视陆执的眼睛,眉尾突然向下微一耷拉,摆出了一幅可怜巴巴的表情,小声道:“以后还能蹭饭吗?”
陆执好像是被恶寒到了,也或者是见多了,他好半天没说出话。
最后只隐忍地说了句:“不能。”
“哎呀别这样嘛。”池矜献小声又小声地商量,“我家虽然不穷,但那跟我没关系呀,我爸天天不让我吃饭……”
“池总,留步了,就送到这儿吧。”陆自声迈着紧致整齐的步子,笔直的身影挡住了池绥继续前进的道路,语带笑意。
高兴得跟谈了一大笔生意似的。
池绥也笑,继续往前走,还是一幅送人的架势。他指了一下不远处的池矜献:“我得把我家小寿星带回去啊。”
池矜献就此编排自己亲爸的声音不得不终止,他“唉”了一声,一脸事情大了又不知道怎么解决的发愁表情。
陆自声带着陆执走了,池矜献也跟着自己爹爸回家了。
……
“哎?这就结束啦?”刚一到家推门进来,在沙发上玩游戏的戚随亦扭头看见他们仨,还挺疑惑。
这才九点五十。他还以为能进行到十二点。
“不想上课了?”池绥瞄了他一眼。
原斯白在旁边笑了声。
“想啊,当然想。”戚随亦狠按了两下手机操作,说:“我就知道你们这时候回来,所以专门等小安对他说生日快乐呢……哎想拦我,你还嫩了点儿!”
池家风俗,外界大多数人不知道池矜献是谁家少爷,外界大多数人更不知道戚随亦又是谁家少爷。
不被人关注围着,能省不少麻烦。
所以成年前没宴会,有了他们也不会参加彼此的。
池家习惯,池家当家——池矜献的爷爷,有四子,老大老三随父姓,老二老四随母姓。
“爸今天让你住这儿?”池绥脱了衣服,又接过原斯白的外套挂起来。
戚随亦道:“昂。”随着狠按手机的力度,他声音都被带重了,“今天我小侄子生日啊!他肯定开心,所以我也要开心!我要跟他住一晚!”
闻言,原斯白轻笑道:“那你去看看你小侄子吧,他好像不太开心。”
“啊?”戚随亦从手机里抬头,一个不在意,自己的人物死了。那正好,他收了手机,扒住沙发靠背,问:“为什么啊?”
眼睛锁定客厅,没找到人。
池绥道:“回房间了。”
这悄无声息毫无动静的,看来是真不太开心。戚随亦想不明白,和二位哥哥道了晚安就上了楼。
池矜献刚写完一封明天的情书,此时就趴在床上点着手机屏幕发消息。
现金池:【哥,以后我有机会跟你谈个恋爱吗?[乖巧]】
果不其然,对面没动静,装看不见。
反正拒绝对池矜献没用,索性不理。
池矜献想了想,又低头啪啪打字:【哥哥,明天我能继续蹭饭吗?】
两分钟后,陆执回复了。
陆执:【不能。】
池矜献痛心疾首、惊天动地地“唉!”了一声,开始捶床。
陆执回完消息就把手机放在了一边。
他看着自己的书包侧面,脸上没什么表情,把玫瑰和情书拿了出来。
玫瑰在灯光的映照下好像红的更艳丽了,情书封面上贴的火红花瓣不知道是不是这朵玫瑰上的,也很艳丽。
兴许是好奇池矜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毅力小怪物,陆执木着脸,伸手把旁边的瓶装牛奶拿过来,一手开了瓶盖,一手拆了情书。
他眼睛随意地落在纸张上,瓶口刚被举起还没碰到嘴巴,就只听“砰!”的一声,瓶子瞬间掉在了桌子上,旁边的玫瑰花都被溅上了牛奶渍。
被弄脏了。
陆执连忙把瓶子扶起来,又连忙找纸去擦,瞳孔还微微震颤着。
—
“陆哥,高…中…毕业…以后…我要……”房间里响起迟疑缓慢又认真念字的声音时,池矜献还正趴在床上绞尽脑汁地想明天怎么蹭饭。
“跟你…做……爱……?”
耳朵里被灌了这么一通“独白”,池矜献捶床的动作一顿,眨眼,又眨眼,旋即猛地起身回头。
就见戚随亦手里正拿着他明天要送给陆执的情书,和纸面面相觑,一脸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