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自寒执笔许久,案上文书累累,却无心细阅,自听得北阑禀报,焦尸身周确有残存的物件是云然所有,而尸体上刀痕彻骨,鼻腔深处并无焦炭,种种都指向云然是被人所害,他便如失了魂魄般恍惚,凌自寒虽然一直坚信云然不会死,但在这一番调查下却不得不信了。
自父母被毒杀,楚霄冤死狱中,如今唯一在乎的云然也莫名被害,自己身边的家人朋友一个个都枉死,终是剩下自己寥落一人,心中不由感怀失落,自己争了那么多年,挣下随朝第一的身家,可是却留不住身边的人,纵是富甲天下,权倾朝野,又有何意趣!
北阑进来时见凌自寒满目颓丧,也知道自己的劝慰并未起什么作用,暗叹一声禀报:“少爷,王清以在府外,说要见你。”
凌自寒闭目醒神,好一会才回神过来王清以是谁,抬眸间恢复了往日的清冷,皱眉问道:“他找我何事?”
“他并不肯明说,只说要见少爷。”北阑见凌自寒起了厌烦之色,知道他并不想见,只开口劝道,“云然小姐之前与他走的颇近,或许他有小姐的消息。”
凌自寒眼眸微动,终是应了,让北阑将王清以带进来。
凌自寒只见过王清以几回,并不熟识,但对他颇有疑虑,见他时时跟着云然总觉得定有歹心,曾经让人查他来历,却一无所获,王清以仿佛是个没有来处的人,看不透也解不出,如此,凌自寒自然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找我何事?”凌自寒冷声质问。
“凌兄对我似乎有敌意?”王清以一派闲适,似是与好友闲聊一般,见凌自寒并不接话,也不管房中气氛一时尴尬,轻笑道,“今日来,我是有重要的的话要告知。请凌兄转告五皇子,皇后和胡予知要在宫中对陛下动手,弑君夺位。”
凌自寒眸光一滞,似是不可置信:“他们竟毫不避讳,生此歹心?”他早就知道胡氏一族必会有动静,却不知他们竟然会如此胆大包天,起了谋逆之心。
“如今陛下和贵妃都在宫中,若是皇后与胡予知控制了宫禁,只怕五皇子会陷入被动,反遭牵制。”王清以敛了玩笑的模样,颇为正经,“要请五皇子早做准备,若是时机到了必得抢先一步,才不会落于人后。”
凌自寒面色踌躇不定,良久忽而露出疑色,看着王清以的眼神颇有疑虑:“我为何信你?”
王清以眸色沉沉,辨不清此刻喜怒哀乐:“我本与凌兄素无瓜葛,你自然可以怀疑我的用心,但这一次,是,云然让我来的。”
“你说什么?”凌自寒骤然惊起,露出几分期盼的惊喜,“云然没死是不是?”
王清以垂目自持:“那一夜驿馆大火,我并不在,她是否身死,你在城中自然会比我清楚。”
凌自寒眼中刚起的希翼生生堙灭了芒采,褪去了凌厉之色,颓然回身坐下,垂目轻叹:“她早就料到如今形势?”
“虽未猜及十分,却也知道此行险阻,入城之前,她曾与我说及心中忧虑,惟恐你在这场皇位之争的生死拼杀中落入他人陷阱,嘱托我,若有万一,定要助你。”
王清以答得坦诚,但凌自寒却疑虑更深:“为何是你?你又有何能耐能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