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敢擅自抬头,只能屏住呼吸提心吊胆的等着。
二爷的性子阴晴不定,真的是太难伺候了。
在他身边,简直度日如年。
这会儿不知道他又在琢磨什么。
春婉有些后悔了,那天如果没有出门采药,就不会遇到受伤的二爷。
早知道,霍郎死后,她就搬回苏府。
这样就不会与沈二爷有交集,就算一辈子在苏府当丫鬟,也好过跟在他身边。
……只是,如果不是遇到了二爷,就她当时那种生活状态,还活着吗?
过了很久很久。
春婉总算听到了一声熟悉的轻笑。
却不知公子是喜是怒。
沈从霖恢复了之前慵懒散漫的样子,他用手轻柔太阳穴,轻声道:“你说得对。”
听到四个字,春婉微怔。
她今晚可是说了很多话呢,二爷指的是哪句?
沈从霖:“那晚是我错了。”
春婉:“……”
她是跪久了,身体麻了,出现幻觉了吗?
公子在跟她道歉?
他沈从霖活了二十多年,从不屑对女子用强。苏州那次,误食□□,才会踹了寡妇的门。
“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有任何要求,你尽管提,我一定补偿。”
“……以后,能只照顾二爷的病吗?”春婉尝试着问。
“婉婉的意思是?”
“不、不暖床了。”有些字烫嘴,说出口真是羞死人。
“唔,这恐怕不行。”黑暗中,沈从霖沉思片刻,他认真的回道:“你现在是二爷的奴儿,无论二爷对你做什么,都是对的。只要你卖身契一日在二爷手中,你一日就还是奴儿。”
他嘴角扬起一丝笑:“不管是要你,还是杀你,二爷都不会愧疚。”
春婉:“……”
“抬头。”男人命令道。
春婉缓缓直起了上半身,她抬起头,看到了二爷那双深邃幽黑的眼眸。
二爷的眸中还藏着其他情绪,春婉来不及思索。
就听到他说——
“从今往后,你要好好活着。”
“二爷许你活着。”
“如果有旁人敢乱嚼舌根,我帮你杀了他们。”沈从霖冷笑。
-
从屋里出去,春婉都还是懵的。
二爷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怎么听不懂?
不管了,明天再想吧。春婉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她裹着被子,翻过来,覆过去。
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浅睡过去。
翌日,小簪照例来伺候她起床。春婉没睡好,她靠着床栏,心情复杂的盯着那扇墙壁。
二爷房中是不是因为燃了有助安眠的香,才会让人睡得那么好?
“春婉姐姐,公子喊你过去用膳。”
小簪开心道:“公子难得回来,你可要多说些好听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就四七巷那些娇媚的外室,一个个还算有手段。
春娘子再不努力,就会被比下去啦!
春婉淡淡的应了一声。
她起身,朝着隔壁房间走去。
白露清丽的身姿站在门口,见到春婉,她笑道:“春娘子早。”
“早。”
一进门,就看到坐在主位上的二爷正在喝粥。他今日穿了一件宝蓝色的长袍,衬得眉骨愈发清朗,与之前病恹恹的样子截然不同。如果神色没这么懒散就好了,他坐没坐相,单手撑腮,不知道又神游到了哪去,勺子搅拌着米粥,都快和成了稀泥。
一见到他,春婉就想起昨晚的事。
她行礼道:“二爷。”
沈从霖的视线慢慢有了焦距,落在她白皙的脸上,眸光淡淡:“坐。”
他好似完全不记得昨晚的事。
春婉坐到了他对面。
小簪贴心的帮她夹吃食。
春婉微笑:“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这是都是我的分内之事,春婉姐姐可不要让我没有用武之地啊。”小簪调皮的说道。
她现在不喊春娘子了,太见外。往后就像喊白露姐姐一样,喊她春婉姐姐。
这还是头一次一起吃饭。
春婉吃的速度有些快,不一会儿,便放下了筷子。
“奴婢吃好了,二爷慢用。”说完,她起身行礼,准备离开。
沈从霖喊住了她:“你还没说,有什么需要的?”
他记得昨晚。
春婉提了一口气,又听见二爷说道——
“除了那件事。别的,都能满足你。”
小簪的视线好奇的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打转,那件事?哪件事?公子和春婉姐姐在打什么哑谜?
“奴婢暂时还没想好,等以后想好了再向二爷讨要。”犹豫了下,春婉补充道:“眼下倒是有一件小事,二爷可否让余婶一日三餐不要再准备那么多的菜,吃不完,太浪费。”
沈从霖微微勾唇:“你倒是勤俭持家。”
“多谢二爷夸赞。以前夫君也这么夸过我。”春婉自然而然的回道。
沈从霖握着筷子的手蓦地一颤。
小簪愣住。
门口的白水瞪大眼睛,跟见了鬼一样——
春娘子,这是什么话,她现在可是公子的人,怎么敢在公子面前提前夫?虽然她的前夫已经死了,难道她不怕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