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常庆离开家骑车去了公社,那边有通往津店的公共汽车。
他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往里一钻,出来时车子垛篓都没了,步行走到岔路口等车。
到了津店如是,出了车站捡着人少的巷子钻,绕来绕去就把自行车骑上了,慢慢悠悠从另一头拐上新泉路,一路往北,直奔化纤厂宿舍区。
原本空空的垛篓里也堆满了苹果桃子,车把上挂着秤和一捆网兜。
化纤厂效益好,宿舍区面积也大,上次在附近转悠大半天卖了上百斤;从化纤厂宿舍区出来,沿着一条土路,也就是后来的金胜路往东骑二十分钟,就是津钢厂宿舍区,那边也能卖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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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骆听雨一个没出五服的小婶子过来找文霞,叫刘桂芳,是骆常信家的,在他们那支排行老四,骆听雨管她叫四婶婶,今年才结婚,还是新媳妇。
“嫂,你陪我去趟供销社吧。”刘桂芳腋下夹着个空憋的布袋子,扭扭捏捏的小声说,“我想买条带子,再买卷卫生纸。”
文霞正准备做午饭,闻言恍然,忙应着:“行,我正好想买块胰子。”
那边的骆听雨也恍然,小脑袋还点了点,不过谁也没看见她的小动作。
这时候村里人上厕所舍得用卫生纸的少,多半都是女子来月事时配着月经带用。谁买卫生纸,大家都清楚要干嘛,新媳妇抹不开面子,想找人陪着。
“我抱着小言言。”刘桂芳感激地上前想去抱骆言。
她跟本家几位嫂子年龄差距有点大,那几个开玩笑没遮没拦,她这点事要是找自家嫂子,估计她们就先当笑话在彼此间传了。
但常庆嫂子不一样,具体怎么个不一样法刘桂芳说不上来,能想到的词就是讲文明。也许是年轻吧,哪怕生了两个孩子也不会像她家里那几个嫂子似的,凑到一起连人家炕上那点事都叨咕。
“不用不用,她姐弟俩在家就行,我把门锁上,咱们一会儿就回来了。”文霞笑道。
村里供销社离家不远,走过去也就六七分钟。
刘桂芳看看趴在凉席上好奇望着自己的奶团子,还有坐在弟弟旁边慢悠悠打扇的小女孩,担忧道:“能行么?”
“行!”不等文霞说话,骆听雨就先点点脑袋,自信的道。
刘桂芳张着嘴,有些愕然,别家孩子一听去供销社都得哭闹着跟脚,没想到文霞的闺女这么懂事。
文霞眉眼中透出点不易察觉的小骄傲,笑道:“我闺女特别有样,能帮我不少忙呢。”但还是忍不住跟闺女重复一遍,“我跟你婶子去买点东西,你跟弟弟在家玩,妈妈从外面把门锁上,很快就回来。”
“嗯,我看着弟弟,妈妈你不用着急,慢慢逛。”骆听雨一本正经的反过来安抚妈妈。
见她煞有介事跟个小大人似的,刘桂芳顿时稀罕的不行:“萍萍,哦不对,你们改名了,叫九九是吧?九九这么懂事呢?唉哟,也太懂事了!”
骆听雨却惊住了,一直到妈妈跟四婶出门都没大反应过来。
她突然回到三周岁生日上,爸爸妈妈喊她‘九九’,她还知道自己的大名叫骆听雨,弟弟叫骆言。
震惊、并确认了回来的事实后,她也坦然接受了名字得变化。
——连重生这样得神奇事件都能发生,重生过程中出现些许小偏差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而作为一个三岁奶娃,跟外人交流得机会并不多。她听得都是‘九九’‘小听雨’这样的称呼,今天、头一次,有人提到了萍萍,她之前的名字,骆萍萍,伴随了她三十多年。
那弟弟是不是也有个‘骆国栋’的名字?
所以,名字其实中途改过?
——那为什么后来又改回骆萍萍呢?
“哦—!”骆言见姐姐不跟他玩了,嗷嗷着提醒。
骆听雨忙收回神,拍拍奶团子,名字先不去纠结了,寻个合适的机会找爸妈问问。
倒是可以趁着老妈不在带奶团子去果园看看。
她把骆言拖起来箍的紧紧,嗖的一下,周围的情景顿时换了,出现在果园里头,瞬间被清甜的果香包围。
骆听雨忍不住狠狠的吸了一大口,太香了!
“噢!”骆言怔住了,表情定定的,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大眼睛开始来回骨碌,软软的脸上满是好奇之色,抬手指指边上的果树,“哦——!”
“这是果园,咱家的果园。”骆听雨在弟弟耳边叹道,“就是摘不了,只能眼馋。”
别说摘果子,以她现在的小短腿逛满一圈都够呛。
骆听雨有时候甚至想着,如果这是她家那个果园,在对面应该有两间小房子,一间放工具,一间休息。
门前一左一右种着两棵石榴树,角落里还有橘子、梨、杏和山楂。
但是距离实在太远,她这两条小短腿可经不住倒腾。而且也不敢在这里头逗留太长时间,万一爸妈找不着她、或者冷不丁回去凭空出现,哪一种都能给爸妈吓出个好歹,这可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