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两天过去了,仍没有发现嫌犯的任何踪迹。巡捕房总探长昨天召集负责该案的黄福根,给他下了限期破案的命令,以给上级和关注的市民一个交待,消除社会的恐慌。这让黄福根感到有了更大压力,昨天晚上几乎一夜没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梳理着自案发以来所经历过的人和事,试图找到被自己忽略或遗漏的地方。费张氏、陈鹏飞、张金生……这些人谈过的话又在脑中过滤了一遍,甚至一些当时细微表情的变化,有什么异样,是否是在说实话,或者隐瞒了什么,或者还有什么人没有想到。
“对,不是费张氏提到梁梅玉还有一个姐姐吗?中间曾找寻访过一次,但没有找到她本人,怎么把这么一个重要的人给忘记了呢?”在一番苦思冥想之后,脑海中反复地跳跃了几次张文华、陈小宝名字之后,陈小宝姐姐的名字突然在脑中闪了一下。“找到她,不就可能找到陈小宝了吗?”陈小宝,陈鹏飞,陈小宝姐姐,这不是姊妹三人吗?上次上讯问陈鹏飞的时候,他说在上海除了陈小宝,再没有其他亲人,这不是在撒谎吗?他为什么要撒谎呢?他想掩盖什么呢?一个个问号在黄福根脑中快速地跳跃着,他要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
今天刚上班,黄福根就喊上崔诚克赶到羁押室,提审陈鹏飞。
“陈鹏飞,知道今天为什么来找你吗?”
“不知道。”
“因为上次你给我们撒了谎。”
“撒谎?探长先生,我哪儿撒谎啦?”
“还记得上次我在车务处问你在上海还有没有亲人时,你是怎么回答的吗?”
“记得啊,没有啊。”
“你在撒谎。”
“冤枉啊,探长先生。我确实在上海只有这么一个姐姐,就是陈小宝。”
“你再好好想想。”
“没了。”陈鹏飞一口咬定。
“你知道,对我们撒谎会是什么后果吗?我们可以告你个包庇罪,你知道吗?至少要判三年。你愿意给我们说实话呢,还是给我们继续说谎话,你可想清楚喽。”
“我就这一个姐姐。她叫陈小宝。”
“我提醒你一下。你认识虹口医院的的雇工费张氏吗?”
“认识。不熟。”
“她告诉我们,陈小宝还有一个姐姐,且把地址告诉我们了。难道陈小宝的姐姐不是你的姐姐吗?”
陈鹏飞低下了头,“你们知道,还来找我?”他嘴中嘟囔着。
“找你,不是让你承认有这个姐姐,只是来问问你为什么要对我们撒谎。你是不是在隐瞒什么?虹口医院的凶杀案是不是与你关系,是不是参与杀人了?快说。”
“啊。”陈鹏飞惊讶得长大了嘴巴,一时说不出话来,紧张地看着黄福根,“没有,我绝对没有。”
“那你为什么撒谎呢?”
“唉。探长先生。”陈鹏飞叹了口气,“我真不愿讲,我确实有这么一个姐姐,可是,我很早就不承认她是我姐了,我这个姐姐有等于没有。”
“为什么?”
“我找她借钱,她从来不借给我,你说可气不可气。”
“她凭什么要借给你?”
“就凭她是我姐啊。她就不如我二姐,每当我缺钱时,她都会借给我,还给我找了一个工作。”
“那也不至于姐弟俩个闹得这么僵啊?”
“哼,她不借给我钱,我就拿了她的一些首饰去卖了换钱。结果被她发现,将我大骂一顿,还要把我扭到巡捕房。我发现她太绝情了,一点没有姐弟情,我凭什么再承认她是我姐呢?”陈鹏飞理直气壮地说。
“呵呵,你还蛮有理的啊。”黄福根听着陈鹏飞的这套逻辑,苦笑了一下,没想到,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理论都有,“你讲的这是事实吗?”
“你可以找到她,问一问啊。”
“你姐叫什么?”
“我姐叫陈小宝,她叫陈阿宝。”
“住在什么地方?”
“原来住塘山路颐乐里十号,现在不知搬家了没有。”
“你这两个姐姐的关系怎样?”
“她们好着哪。女人嘛,重感情。”
黄福根盯住陈鹏飞看了一眼,对于他提供的这个线索感到很重要,需要马上去那儿调查调查,看看能否通过陈阿宝找到孙陈小宝。他对陈鹏飞说道,“你还要被羁押一段时间,待我们回来,再向你讯问一些情况。”然后,他对崔诚克说,“走,我们去塘山路颐乐里十号。”
当黄福根与崔诚克赶到塘山路颐乐里十号时,却发现房子的主人已换了人,询问得知,原租户已搬往法租界贝当路九五弄廿五号。黄福根与崔诚克又马不停蹄地赶到新住处,敲了敲门,一位女子为他们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