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女子睫毛轻颤，似乎也奄奄一息。他忍不住胸中悲痛，眼中堕下泪来，将她紧紧搂住，痛哭起来。

仿佛又回到那个凄凉雨夜，他抱着怀中女子四处求医，奔跑在雨水肆虐的青石长街上，最后眼睁睁看她死在自己怀中。

他窝在街角，感受一丝丝温度自她体内流失，她潮湿柔软的身子渐渐冷却，无力回天。

他朝天发一声喊，她和腹中孩子一起离开了他，那是他有生以来感到最刺心的记忆。

记忆可以堆叠，却永远没有被覆盖的时候。

就像眼下，他同样看她快要死了，这心中的害怕与恐惧却更加清晰，心底一个声音暗暗告诫他，如果她死了，他也绝不会独活！

*

屋里乱作一团，丫鬟婆子们进进出出，手里拿毛巾的、端热水的，摩肩接蹱，煌焱和曼姝嫣呆滞地站在榻前，看御医正在给榻上的曼妃嫣诊治。

她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浑身颤抖不已，煌焱又是心疼又是懊悔，双拳紧握、骨节凝白，曼姝嫣浑身发抖，已说不出话。

站在身旁的煌焱浑身散发阵阵寒气，仿佛随时要勃然大怒。

曼姝嫣感觉心中虚弱无力，眼中频频掉下泪珠。她只是讨厌姐姐而已，并不想真让她死啊。

约末一盏茶功夫，他们得到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只见那跪在地上的御医颤颤巍巍道：“病人染了瘟疫。”

煌焱和曼姝嫣同时大吃一惊，屋里人一齐瞪大眼，有的发自本能甚至直接把手里水盆都摔掉。

瘟疫可以通过衣物、以及人与人直接接触传播，适才他们或多或少都碰过曼妃嫣身子，登时吓得面如土色，双腿发抖，只盼望这不是真的。

煌焱怒不可遏，踏前一步一把揪住御医衣领，怒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御医苦着脸道：“病人她染了瘟疫！”

御医再一次确认，让屋里人如惊弓之鸟，丫鬟婆子纷纷后退，把手里拿着的东西通通扔掉。

曼姝嫣双手揪住心口，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天呐，姐姐她刚才还抱过我……”想至此，她赶紧向后逃出几步。

看着这些贪生怕死的人，煌焱心中火气直往头顶冲，大吼一声：“谁敢走出这间屋子，我就杀了谁！”

他一声厉喝果然管用，众人登时不敢再动，束手而立，惊恐看着他。

煌焱转头看眼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儿，只见她闭着眼，自言自语，似乎痛苦不堪，他心中不忍，上前几步坐榻边伸手拉起她身子，将她温柔抱在怀中，轻轻摩挲她背。

这一幕惊得大家目瞪口呆，尤其是几个御医忙摇手，大叫：“太子你这是做什么？赶快放开她！你会被传染的！”

“闭嘴！”煌焱猛地回以他们一记狠辣眼神，大喝：“这里人谁都不许走！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们跟着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