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明钊淡淡看了阮宙遥一眼,虽然没再说话,但那眼神却好像再说:你管这叫不认识?
“……我们是有些矛盾,他们是我学校里的同学。”阮宙遥被逼无奈,终于松了口。
“因为什么?”
阮宙遥又陷入了沉默。
曲明钊慢慢踩下刹车。
阮宙遥一见车停下来,顿时有些急了:“你怎么停下了?”
曲明钊道:“替你解决一下。”
阮宙遥:“你要跟他们动手吗?”
曲明钊说:“我看起来像是这么浮躁的人吗,动什么手?。”
“可是……”阮宙遥说,“你跟他们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曲明钊沉默了下,忽然转了个话题问:“你不想去学校,就是因为他们?”
阮宙遥:“……有一部分。”
曲明钊没想到自己随口一猜竟给猜中了,而阮宙遥的话更加坚定了他打算下车和那几个男孩谈谈的想法。
——这事情都闹到这小子在学校待不下去了,肯定不像他说的是什么小矛盾,如果不想办法解决了,就算回学校了,这书估计也没法好好念了。
这么想着,曲明钊解开安全带便打算下车。
阮宙遥心下一慌,一把拉住了曲明钊手腕:“别去。”
这些年过来,他受欺负的时候很少有人给他出过头,唯一的那个,还是因为想要玩弄自己而做的戏,曲明钊这样想替他解决问题,阮宙遥其实心里是感动的,可是他却不敢让对方下去。
因为大哥一旦下去了,自己的身份肯定会暴露,到时候,大哥就知道自己欺骗他的事实了!
曲明钊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把他这种紧张和害怕归结于对那些人的忌惮,正准备给阮宙遥做做心理建设,但是话到嘴边的时候,忽然又收了回去。
他看向阮宙遥抓着自己手腕的手,皱眉道:“你发烧了?”
阮宙遥的掌心很热,甚至已经汗湿了,而在这种天气下,这种身体反应分明是不正常的。
曲明钊这话问出来,见阮宙遥迷迷糊糊的看着自己,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和脸颊,之后二话没说,将车子开了出去。
等回到家里,一开灯曲明钊就惊到了,阮宙遥那一张小脸,红的都快赶上煮熟的虾了,这路上要不是光线昏暗,估计打眼一瞧他就能发现了,还用等到上手。
曲明钊找出体温计给他测了下,三十九度六。
“烧成这样,你自己都没感觉吗?”曲明钊没好气道。
“有一点。”阮宙遥耷拉着脑袋,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有一点!”“曲明钊学着他的语气讽了一句,看他那可怜样,心里忽又生出几分不忍,但嘴上仍旧刻薄,“今天路上要不是遇见我,你坐那还打算等那几个臭小子过来干一仗怎么的?”
“没有。”阮宙遥是没打算和他们干仗,但是他都做好被暴揍一顿的准备了。
曲明钊:“这种天气,你要是昏倒在路上,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阮宙遥没吭声,但他知道曲明钊的意思。
前些天的时候他看过一个新闻,北方有个人大雪天的夜里喝多了,一个人在街上睡过去,第二天被发现的时候整个人直接冻成了僵尸,掰都掰不动。
这里虽然没有北方那么冷,但是高烧露天睡一夜,八成也会没命的。
如果他就那么死了,会怎么样?
试想了一下那种可能,阮宙遥发现自己心里并没有任何的恐惧,甚至是有些向往的。
——他想,如果死去了,是不是就能见到爸爸妈妈了,那两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
曲明钊医术过人,可情商这一块其实算不上特别高,可这一刻,他难得的有些看懂了阮宙遥的心思。
他心中一惊,抬手一巴掌呼在了少年的后脑勺上:“臭小子,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阮宙遥飘远的思绪一下被他拍了回来,恹恹道:“没想什么?”
曲明钊看他的样子,沉默了下,说:“就算你死了,也不会见到你的父母,活下去,至少还能记得他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阮宙遥瞳孔骤缩,看向曲明钊的眼神里充满了诧异,那眼神就好像在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曲明钊:“其实我和你一样,父母也都去世了。”
他并没有露出什么脆弱的表情,语气也是平淡的,可听在阮宙遥耳中,却叫她心里一阵难受。
而他心底里对曲明钊的那份愧疚感,也更深了几分。
“对不起!”阮宙遥轻轻动了动嘴,一句抱歉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终究没能诉诸于口。
曲明钊说完那句话,转而道:“你去床上躺着,我给你拿药去。
阮宙遥闻言乖乖照做了。
过了一会儿,曲明钊拎了个药箱和一杯水进了他屋子。
看着他将药吃完,曲明钊让他躺下,然后抓起了对方之前跳窗时崴到的腿。
从楼下上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阮宙遥的右腿有些不对劲儿,但看他还能走路,也没表现出太痛苦的样子,猜测应该不算特别严重。
曲明钊检查的时候发现阮宙遥脚踝处高高的肿了起来,他摸了摸,阮宙遥就疼的直皱眉。
“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曲明钊边说边给他正回了骨头,然后拿医用板给他将那条腿固定住了,这才拿着东西出去。
夜里,曲明钊去阮宙遥的屋子里看了看,第一遍过去的时候,阮宙遥的烧退了一些,曲明钊回去睡了一觉,凌晨四点多去看,却发现阮宙遥的体温又升了上去,甚至比刚回家那时候还高,甚至嘴里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胡话,叫又叫不醒。
曲明钊一看这情况,当机立断决定将阮宙遥送医。
曲明钊在外国留过学,是精通各门各类的全科医生,感冒发烧这种情况其实他完全有把握在家里就给阮宙遥治好的,但私下给人打针输液违反国家规定,所以他注定得大晚上的来回折腾这一遭。
在他在床边喊人喊了半天,对方一点反应没有之后,他没有办法,只得亲自动手将人抱了下去。
他这房子当时就是为了上班方便买的,附近最近的医院就是他工作的医院,曲明钊带着阮宙遥过去时,不可避免的又引起了医院里很多医生护士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