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脸上的表情和眼神却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忍耐痛意,连声音都听不出克制忍耐之色,只带着些干涩暗哑道:“无碍,有劳姑娘昨夜费心照料。”
纪妤童便直起身点点头,看向他的眼睛客套的笑了下:“有任何不适的地方尽管告诉我,昨夜你发热已过,炎症也消了大半,后面便安心养伤即可。只是皮肉受伤之痛确是难忍,尤其你伤处还在腰腹正处于身体的主干,一举一动都会牵连到伤口。所以,在伤口结痂愈合之前,你最好还是卧床休息为好。”
缪靳因是躺在床上,眸光在她说话时不可避免的下意识落在她粉色的唇和鸦羽一般半垂的眼睫上。
到底是不适应这么仰视着看人,便掀开锦被支起身子坐起来,松松系着的寝衣在弯腰起身时半露出紧实的胸膛和白布。穿着白色寝裤的有力双腿撑着高大的身躯昂然立在她身前,半垂着眼眸微垂首看她,点头道:“这几日便劳姑娘费心,我自感念在心,以后必有报答。”
纪妤童仰头看着他,心中微有吃惊,这男人竟如此之高,自己的身体来到这个世界虽然年龄和骨骼变小了,可身高却没有太大变化,她一六七的身高站在这个男人跟前竟只到他脖颈,需得仰着脖子看他,整整比自己高了一个头!
那此人必得有一八五以上,这可算是她来到这里见到的最高的男人了。近距离对视的压迫感,和极具侵略性的高度让她也有些不适应。
而且身上近二十公分长的可怖伤口,换做以前的病人只怕连动一下都得哭天喊地。而看他的脸色,除了唇色较之方才有些发白,他倒像跟个无事人一样。这份克制和忍耐力实非常人能有。
“公子言重了,医者救人本是应当。虽然你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但我还是要提醒一下,乱动会撕扯到伤处,也会延缓伤口愈合的速度。所以待你洗漱用完膳,等我为你换了药,还是躺在床上静养,尽量避免活动为好。”
缪靳转身的动作顿了瞬,回眸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等人重新在床上半躺下,纪妤童取了药箱放在一旁,解开他腰间缠绕的白布,果然已经见血。
当下便不赞同略带轻斥的抬眼瞪了他道:“昨日你一夜安睡伤口也得到充分愈合,本是已经见轻,可你方才起身弯腰便又将伤口重又撕开,如今既受了罪,又耽误了恢复时间,”
说着便摇摇头轻叹一声:“左右伤口结痂也就五六日的功夫,为了自己好,公子还是忍耐几日,如非必要,不要做些牵扯到腰腹的动作才是。若无意外,七日后我便可为你拆线。”
从未有人敢用这样的口吻对自己说话,缪靳却奇异的并未不悦,只眼也不眨的看着她,脑中还有些微愣的回味方才她似嗔似怒的眼神。
只是胸膛猛然接触到的凉气,和腰腹间轻柔麻痒的动作让他迅速清醒,裸/露的上半身肌肉更是下意识绷得紧紧的。
黑眸垂下,看着她纤长细白的手指动作熟稔又轻柔快速的取下腰间缠着的白布,她低头动作间,那头黑亮浓密的乌发也掉下几缕轻扫他未着衣物的胸膛,让他本就紧绷的身体更加僵硬了三分。
喉头动了动,他倏地收回视线,头向后仰着看着头顶素雅的床帐,心里暗斥自己不够沉稳,遂闭了眸思索外界诸事。
纪妤童检查了下伤口,果然又崩裂了。遂摇摇头给他重新上了药,包扎好后拿帕子擦了擦手转过身看着他道:“我要去山上一趟,一个时辰内便会回来,你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
缪靳被她的声音唤回神,侧眸看向她沐浴在晨光中有些模糊的眉眼时已无异状,闭眸摇头:“并无。”
纪妤童便没再多问,收拾好东西把早晨一道带来的茶水书册放在床前小几上方便他打发时间,便转身离去。
这片她走了不下千次,已经被踩出小路的树林,还是跟之前别无二致。哦,倒也不是全无变化,这棵树长高了,树枝多了,树叶茂密了。
而她当时醒来的地方也已经被成片的小草掩盖,熟练的拿出背篓里的镰刀辣手摧草,等把地面恢复成她来时的模样后,便熟练的在老地方躺下,一手放于腹前,一手垂于身侧,静静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