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拍窗的声音渐次从沙沙沙放大到嗒嗒嗒,没完没了。
“老天爷,给个机会补个觉行不行?”
温茹携着满身不耐的起床气,气鼓鼓地坐起身来。
正打算细细清算这搅人清梦的鬼天气,目之所及却让她瞬间哑了火。
她不可置信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迷茫地环顾周遭的环境。
映入眼帘的,不是21世纪她熟悉的明亮又柔软的色调,而是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沉闷的古朴房间。
身下是一个老传统的拨步床,床单褥子手感柔软细腻,绣着繁复的图案,看上去就不便宜。
床前立着一扇画着重峦叠嶂的屏风,屏风左侧能看见暗棕色的博古架一角,隐约放着一些线装书和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形状的古玩。
隔着这扇屏风,她还隐约看到有道人影,垂手站在那里,脑袋耷拉着,似乎在打瞌睡。
“我这是在做梦吗?”
温茹伸手,照着自己的胳膊狠狠地掐了一把,疼得她倒吸一口气,但抬头,眼前还是那间有拨步床,有屏风,有博古架的古朴房间。
她分明记得自己昨晚熬了个通宵,好不容易才把最后的剧本改完,结果交稿的时候,小说作者私敲她,提了很多新意见,增加了许多新要求,她听得脑子瞬间嗡嗡的,再也熬不住,倒头就睡了。
怎么睁开眼,就换了个地方。
那她的剧本还改吗?
—
“咚——咚咚。”
敲门声,在沉闷安静的房间里骤然响起,温茹身体轻颤了一下,迅速躺下去,拉着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那边,站在屏风外打瞌睡的人被唤醒,脚尖点地地朝门口走去,嘴上轻声问道:“谁呀?”
“是我,竹笙。小姐可醒了,有客人来了。”房间外的小厮竹笙放轻了声量,说完又加了一句,“大人说,没有什么大事,小姐若是没醒,不起来也可。”
“哎,知道了。”
屋内的人应了话,转身朝床边走过来,跪伏在床边,轻声细语地试探:“小姐,小姐……”
蒙在被子底下的温茹咬了咬唇,有些挣扎。
她当然可以装作睡得沉,但她实在不适应这种两眼一抹黑的现状,心里想着,与其一直躺在床上装死,她还不如积极点,赶快起来跟人套套话,把事情搞清楚。
想到这里,她慢吞吞地将头从被子里伸出来,佯装刚睡醒,迷迷糊糊地应:“嗯……这一大早,怎么了?”
“小姐,都怪花庭搅扰您了。”听小姐睡意朦胧地苏醒,花庭眼尾微扬,喜悦的情绪流露出来,笑语道,“是大人那边传话来,说是有客人来了,您可要去前头瞧瞧?”
借着昏暗朦胧的光,温茹仔细分辨着他的样貌。
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模样,瘦削白皙,穿了一身青色的长袍,头发很长,简单地绑了个同色发带系在脑后。
温茹下意识拎高自己身上的被子,把自己遮严实,杏眼圆眸里浮起浅淡的戒备。
哪怕这个青年看上去有些瘦弱,但突然闯入她的卧室,到底还是有些惊吓。
方才对方一直温声细语,她竟一直没察觉守在外面的是个男人,还是跟她差不多年纪的男人。
温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领口,还好,白色的里衣交领几乎盖住了锁骨。
尽管如此,穿着睡衣面对一个陌生男人,气氛还是有些古怪,她耳根慢慢染上红色,一时不知道要不要钻回被窝里躲起来。
“小姐,又睡懵了?”花庭轻笑了一声,站直身子,掀开床边薄薄的一层纱幔,挂在床边的金挂钩上。
温茹把被子拉到自己的鼻子以下,一双眼盯着花庭,花庭动一下,她那黝黑的眸子也跟着动一下。
囿于规矩,花庭一直没有直视温茹的眼睛,所以也就没发现温茹的怪异。他侧转身,拿起床边的衣裙,轻轻抖开,好言好语地哄:“小姐,这雨下得厉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难得这样糟糕的天气还有客人来,我们且去瞧瞧。”
“好……”温茹含糊地应,身子默默地往后缩。
却没想到,花庭直接坐到床沿,伸手将她从床上抱起来,强制性地抱在怀里,抬起她一边的手,将衣服往她身上套。
“额……”温茹伸手抵着花庭的胸口,脸红得愈发厉害。也正是这时,她才惊奇地发现,她在花庭怀里竟只有小小一只,根本反抗不了。
她垂下头去,看见了自己平坦的胸口,缩水了许多的四肢。她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这返老还童,还到了几岁。
“好了。”花庭将鞋给温茹穿好之后才将人放到地上,上下扫视检查了一会儿,“我们小姐长得真快,再过几年,怕是比花庭还要高了。”
说完站起身来往外走,说道:“花庭去唤伺候洗漱的小厮进来。”
温茹转身,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一脸呆滞。这世界太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