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星冀到底是男子汉大丈夫,刚挨那一下的时候心中诧异,这会儿已经缓过劲儿来了。
只一心想着小胖丫头手这么嫩,万一打坏了可够她疼的。
早知道就不让她挨打了,谁能想到杨氏这么狠心呢?
拂开云婉道:“我乐意挨打,与你有什么关系?”
杨氏闻言一下就炸了,这不识好歹的混账东西,她的宝贝孙女替他挨了打,竟然连他一句好话都没有?
心下气恼,接连在云星冀掌心打了好几下。
云星冀心中暗暗的想,这打手心这么疼呢?
早知道不让小胖丫头顶罪,挨家法好了。
那藤条跟着乌木戒尺比起来,还是藤条是杀伤力要小一些。
云星冀之所以被称为怪物,就是因为他挨打从不吭声,脾气又臭又硬。
杨氏连续打了几下,都没力气了,见云星冀还是不吭声,除开刚开始的时候露出一抹惊讶的表情之外,后面就再没别的表情了。
杨氏越想越气,云星冀这种浑物打再多下都是白搭。
抚着额站了一会儿,喘了阵粗气,才朝李嬷嬷道:“去!把他关到祠堂去,不准给他饭吃,明天早上再把他放出来!”
云星冀的差事是三日一轮值,明天早上正好要去当差。
云婉见杨氏打了人还要关祠堂,想替云星冀求情,却被凝香死死拽住:“小姐!别管他了!您替他挨打,他倒好,不领情不说还对您这个态度,就该让他跪祠堂跪到天亮!”
云婉挣扎不开,再加上杨氏还在气头上,她不敢再惹杨氏。
万一她一个不高兴,罚的更重了怎么办?
只得咬牙看着云星冀被护院给押走了。
夜里,云星冀腰背挺直的跪在蒲团上,双目紧闭,双手规矩的交叠在腿上,一派气定神闲,八风不动的气派。
但挨近了才能听到那细沉绵长的呼吸声,哪里是在好好罚跪忏悔,分明是已经睡着了。
云星冀从小到大,罚跪祠堂是家常便饭。
反正他不是云三爷亲生的,云嫣犯错是他的错,云婉犯错是他的错,就连二房的云月和云昭犯错,也都是他的错。
所以云星冀早就练就了一手罚跪睡觉而不被发现的绝活。
外头看守的家丁已然鼾声如雷,院墙外忽然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云星冀凤眸一睁,在暗夜中亮如闪电,已无半点困倦之意。
不多会儿,一个毛茸茸的雪团子从墙根处的狗洞里爬了进来,提着个食盒蹑手蹑脚,亦步亦趋的溜进了祠堂。
云星冀心中一凛,低喝道:“谁!”
“二哥哥!是我呀!”
云婉连忙摘下镶了一圈大毛领子的斗篷,露出一张小巧精致的脸来,下巴尖尖的,还没云星冀一个巴掌大。
云星冀见是她来,微微一愣:“大晚上的不睡觉,跑这来做什么?白日里打没挨够……”
话没说完,就见云婉掀开毛呢斗篷,从怀里拿出一个手炉塞进云星冀的怀里。
然后打开食盒,取出一碗面来,递给云星冀:“二哥哥快吃!”
云星冀见状挑了挑眉,手捧着那碗面,借着祠堂牌位前昏暗的烛光端详起来。
碗还烫手,显见是才做好的,面里不仅有青菜有肉丝,还有个煎的焦黄的荷包蛋,点缀了几颗切的细碎的葱花,绿白相间,卖相极好。
不由的有些诧异:“这个时辰,大厨房应该歇了吧?你这面从哪来的?”
云婉讨好一笑,捧着脸,一副快夸我的表情:“大厨房是歇了,可二哥哥那小厨房不是还在吗?我跟凝香溜进去,在二哥哥厨房里做的。”
说着催促道:“快吃吧!凝香做的面条可好吃了!我一路急走过来,生怕洒了汤,又怕坨了面,好在看起来还能吃,二哥哥快尝尝!”
云星冀听是凝香做的,不免有些失望,撇撇嘴道:“还以为是你做的呢!没成想做碗面还要假手于人!”
云婉闻言心里一沉,以为他不高兴,脸色有些涨红:“二哥哥对不起,婉儿不会做面条……但是要是二哥哥想吃的话,婉儿可以学的!婉儿下次亲自给二哥哥做,二哥哥不要不高兴,先吃凝香做的好不好?”
云星冀其实早就饿坏了,只是他这个人贼能忍,他嘴上不说,没人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这会儿端着面条吃的唏哩呼噜的,闻言立刻抬眸道:“可别!指不定把我小厨房祸害成什么样了呢!”
心中却想,这俩丫头胆子真是大,竟然大半夜进他的北院做面条,府里人谁不说他那院子花坛底下埋着死尸,夜里闹鬼?
不过他从小到大跪了这么多次祠堂,还是头一回有人给他送吃的来。
三两下吃完了一碗面,又啃了几块云婉带来的桂花糕,云星冀很没形象的打了个饱嗝。
云婉立刻狗腿的解下小手绢往他脸上蹭,却被云星冀一把捉住:“做什么?”
云婉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软软糯糯的道:“我给二哥哥擦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