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那个人的话猝不及防被掐断了,那边安静了几秒,随后换了个人,一道熟悉的声音于那头响起,一字一顿,分外清晰。
“找、到、你、了。”
下一秒,那块玉简就如同不堪承受压力一般,化成了一缕灰。
自听见玉简那边的人开口说第一个字时,姜朝笙便不自觉放轻了呼吸,她佯装一副平静的模样,可心跳却不自觉加快了。
她还以为一时半会没人能发现她不见了,没想到这么快,林赋寒便找来了。
像久处冰天雪地的人不期然遇见一束火光,心也一起变得酸涩而柔软,她一边期望对方能把她带出去,一边又不自觉为对方担心。
他是很厉害不错,可掳走她的这个人都能被称为族长了,实力定然不会差到哪去。
……他会不会受伤?会不会因此惹上麻烦?
姜朝笙咬了下唇,纠结不已,冷不丁,身旁的人突然开口:“心跳变快了。看来这是你给我惹来的小麻烦。”
他扬了扬唇角,神色却越发淡了,阒黑的眼底却不见分毫笑意,只有浓烈的杀意。
“那我们便去看看,你的这位小朋友是否真有本事,能从这把你带走。”
青年把她缩成拇指大小,揣进袖子里,掐了个法诀。
下一秒场景一变,他们便来到了地面。
姜朝笙扒着他的衣袖,努力往下看。
偌大的空地上遍布斑驳的血迹,四面八方都是倒下的人,捂着伤处不断哀嚎。
林赋寒在这片空地的最中间,他们刚一出现,便有所察觉似的抬起头。姜朝笙眼眶几乎一下就红了,她被下了禁言咒,喊不出声,又因为身处半空,不敢轻易往下跳,只能拽着那衣料,死死地盯着那个挺拔的身影。
他是这里唯一站着的人,一身黑衣,长身玉立,如霜似雪。那柄长剑如往常一样被他握在手里,并未出鞘,却有浩瀚的剑意不断传来。
林赋寒的表情还是冷的、淡的,可姜朝笙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状态与平时不同。平时的他是藏着锋芒的,只有靠近才能稍许感受到那种凌厉气势,而如今这把利器好像终于开了刃,只站在那,就足以俯瞰世间巍峨。
清冷的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的方向,似乎在确认什么,漆黑如夜的眼底似乎滑过一抹紫,若有若无,等她定神想看个真切时,林赋寒动了。
握在手中的长剑被拇指推出一节,他的身形快如一道闪电,瞬息之间便来到他们眼前,雪亮的剑身映出男人的倒影,剑尖携风,直直朝人刺过来。
青年抬手,以真气抵挡住直刺要害的剑锋,语气种透着轻讽。
“毫无缘由跑来闹事,伤我族人,如今一见面便对我兵刃相向,莫非这就是玄青门长老的风范?”
两股术法相撞,狂风骤起,宽大的衣袖猎猎作响,姜朝笙被吹得睁不开眼,得死命扒着衣角才不至于从袖中掉出去。
风暴中,林赋寒的嗓音依旧清明,与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击不同,他的语气浅浅淡淡,波澜不兴,仿佛并不是在与别人缠斗,而是闲庭信步的在江南的烟雨中游赏。
“别怕。”
完全没理会对方的指控,也没把越发狠辣的招式放在眼里,就这么温和的、带着点安抚的口吻,对根本没出现的姜朝笙说道。
“我来找你了。”
姜朝笙一怔。
被抓之后她一直强迫自己冷静,截断自己的思绪,逼迫自己忘记恐惧。没有修为,任人宰割,被那双竖瞳盯上的一瞬间她明白自己如果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死。
所以她只能赌,赌她根据细枝末节推测性格没有错。
喜怒无常,狂妄自大,热爱寻求刺.激和脱离掌控的感觉。
她安慰自己,催眠自己,努力把一切当游戏,才能人为制造出他想要的“意外”。
姜朝笙没有抱希望有人能来救她。唯一可能发现她不见的翠云和苍若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她一直觉得自己孤立无援,也做好了重来的打算,
可在这一刻,像倦鸟找到了归途,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突然就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