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批完一天的折子,过来教导阿哥们射箭,先让年长的老大、太子做示范,品评一下不足之处。
胤祚很认真的学,思绪一下子飘到几年之后康熙亲征噶尔丹,那时他多大,能不能跟着去见识一番?
对了,学好骑射是一方面,重要的是火铳、炮,要学的东西不少,胤祚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接下来的学习计划。
“想什么呢?”康熙走到胤祚身边,“会了?”
胤祚回神道:“看会了。”
“试试。”康熙拍了拍胤祚的肩膀,“不要怕输。”
胤祚在康熙的教导下拉弓射箭,中了,距离靶心差一点。
太子看着皇阿玛教导老六,心里不是滋味,方才意识到皇阿玛不单单是他一个人的。
“不错,饭没白吃。”康熙惊讶于才刚练习的胤祚能中靶。
太阳落山,一日课程结束,各自散去。
太子见六弟跟在皇阿玛身后十分不解,转头就问老四:“你不带着六弟回阿弟所?”
提起这个弟弟无比心塞,胤禛破了的嘴角还疼着,太子的话又不能不回,于是便道:“许是皇阿玛找六弟有事。”
“能有什么事,午膳也不和众兄弟一同用,别是去蹭皇阿玛的御膳。”胤禔拿话故意气太子。
太子一甩袖子带着一众奴才走了,回他的毓庆宫。
“四弟,要不你也向六弟学学?”胤禔嘴欠,招完这个撩那个。
“不撞南墙不回头。”胤禛带着火气回阿哥所。
晚上这一顿用过,康熙开口:“对太子不敬,不成体统。”
胤祚一句话堵康熙的嘴:“太子身边的奶嬷嬷。”
明着告诉康熙,他和赫舍里有仇,一个处心积虑致他于死地的人,谈敬重谈兄友弟恭?笑话!除非脑子进水,不动不代表胤祚一无所知。
后宫是他唯一设身实地能够动的地方,毓庆宫的门朝哪边开,说实话他真不清楚,里面的人耳目掺杂,胤祚要不是知道日后太子的下场,说不定一气之下真会疯狂一把。
康熙听懂了,“滚回你的阿哥所。”
胤祚起身告退,互相试探不欢而散,不愧是坑死鳌拜的康熙。
“六阿哥,不像是朕的儿子。”康熙兀自低语。
梁九功心道:也不可能是鬼上身。
“恭敬不足胆气有余。”放在眼皮子底下再观察,康熙拿不准胤祚是把护主的刀,还是柄伤人的利刃。
耳边是阵阵大浪拍岸的沙沙声,四周狼烟四起遍地尸骸,胤祚孤零零的站在炼狱般的岸边,海水的腥咸,浪涛拍在脚面的刺骨寒意,异想不到的陌生和真实。
远处传来一声接一声锣响,胤祚脚步匆匆寻声而去。
伴随着锣响的是一个清兵,高亢悠长的叫喊道:“乡亲们都回来吧,朝廷说不拆迁了。”
清兵来回喊了数次,不见了。
约一盏茶的功夫,有人自周边的树丛中钻出,有人自看不清深浅的山坳中爬出,越来越多的人从藏起来的地方露面。
一眼望去老老小小不下千余口,胤祚像个旁观者,无人发现他的存在。
这些人三三两两往家赶,突然一队清兵神出鬼没包围了所有人,手中佩刀抬起落下见人就杀,不分男女不分老幼无一人幸免。
紧接着清兵放起了大火,火光冲天照亮数十里,烧了整整两天三夜,目之所及尸骸遍地修罗地狱。
胤祚遍体生寒脚如木桩难以挪动,浓烟伴随着烧焦的气味窜入鼻腔,忍不住弯下腰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转瞬来到立着‘乌屿桥’三字石碑的地方,不远处是个村落。
胤祚看到了身着官服的人,看到了正和官员激烈争吵的百姓,不由自主走了过去。
官员不是来安抚百姓听取民愿,他带着几千名士兵杀气腾腾。
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你们怎么还没挪走?”
第二句是:“你们怎么还敢穿明朝的服饰?”
身后跃跃欲试的士兵像听到领赏的号角,兴奋的冲向村民,一场大屠杀开始。不到半天全村上下无一活口,包括不满月的婴儿,都被残忍的一一摔死。
胤祚冲上前去阻止,明知是螳臂当车,孩子是无辜的。
身体穿过做恶脸上却带笑的士兵,空虚的手接不住哪怕一个幼小的生命,胤祚崩溃的泪流满面。
又是火光肆虐,整个村子烧成了白地。
胤祚脑子里跳出来一件史料记载,迁海令。
书本上的字变成眼前触目惊心的事实,无力感充斥着胤祚胸腔。
为了□□,清朝用出一招,把沿海居民迁往内地,所有沿海庄稼、树木、房屋全部毁掉,断掉对台的补给,后来这一招日侵华夏时也曾用过。
朝廷要坚壁清野,百姓故土难离,没有拆迁补偿,所提要求皆成笑话。
三日期限不走便杀,死亡载道者以数十万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