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霍以辞发过来好几张猫咪的照片,歪头卖萌的,玩毛线球的,翻着肚皮睡得呼噜响的。
【我是不是发太多了,抱歉啊哈哈,老父亲心理了。】
【没有,她很可爱。】
奚迟现在确定了,霍以辞刚才发的照片更清楚,更能看清细节。
他把自己手机里的几张图发过去,问:【这个是奶糖么?】
霍以辞正打着伞走在街边,手机震动,他举起来看了一眼,脚步猛地停住了。
他的猫半年前丢过一阵子,后来很幸运地被人送回来了。
他难以置信:【捡到她的人是你?】
【算是。】奚迟道。
准确地来说,捡猫的人是霍闻泽。有一天霍闻泽一脸如临大敌地出现在他家门口,说在楼下有只猫一直蹭他裤脚,碰瓷一样地跟着他回来了。
奚迟哭笑不得,只能把一人一猫都放进屋,他们都没有照顾过小动物,十足的手忙脚乱。等洗干净之后,他发现这只猫非常漂亮,一看就是主人精心养的,马上通过一家宠物医院发了告示。
猫在他家的几天,差点把霍闻泽这个强迫症逼疯,随时上蹿下跳弄乱东西,在霍闻泽工作时跳上桌子瘫着不走,晚上睡觉必须挤在他俩中间。
即使如此,霍闻泽还要天天硬着头皮喂猫铲屎,一番忍辱负重,猫最后更黏的反而是奚迟。每天晚上像一团云朵软软地贴着他的手臂,打着均匀的小呼噜。
想到这些情景,奚迟忍不住嘴角上扬。后来宠物医院找到了主人,送猫走时他真心有点不舍得,甚至想过要不要也养只猫,但很快打消了念头,他觉得自己不适合养小动物。
霍以辞撑着伞站在原地,没想到他们早就有了这层联系。他曾经看到奶糖回来后被养的圆滚滚,坚持要当面感谢捡猫的人,但对方却不愿意透露身份,只让宠物医院转告短短两个字:不用。
他想象中,捡到奶糖的应该是个外表有些冷,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心底却很善良的人。
远处天际突然被闪电划破,更加汹涌的暴雨裹着一种奇妙的感觉席卷而来,仿佛命运之神在拼命眨眼睛。
奚迟跟明天手术的病人谈完话,窗外雨下得小多了,他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是霍以辞发来的消息。
【周末我店里要办一个花艺沙龙,有时间的话欢迎来玩,可以顺便看看奶糖。】
Kilig Garden ,因为大雨的缘故下午没什么客人,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正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忽然间她被门口风铃声惊醒,抬起头:“欢迎光……啊,老板。”
霍以辞收起雨伞放在架子上,对她道:“小倩,下班吧,趁着雨小快回去。“
“老板万岁!”叫小倩的女生从椅子上跳起来,突然看到他的衣服,“诶,你外套怎么湿透了,你不是带了伞吗?”
霍以辞脱掉风衣,眼睛一弯没回答。
“喵——”
楼梯口传来布偶猫嗲嗲的叫声,想下来却被护栏挡住了,只能着急地卖萌。
杜小倩是附近大学的学生,在他这兼职两年了,之前脑子一热买了猫,室友又不让养,他只好把这个责任揽了过来。既然养了,他就跟照顾闺女似的,猫丢的那次他很自责,还好遇到的是奚迟。
霍以辞去把宠物护栏打开,奶糖立刻钻出来,毫不嫌弃地想用柔软的脑袋蹭他沾雨的裤脚。
他赶紧把猫抱起来,揉了两下,奶糖眯起眼睛。
“原来你比我先遇见他。”他挠了挠猫咪的下巴。
杜小倩暗中观察了几秒,定论道:“老板,你不对劲。”
虽然平时老板一直和颜悦色,但今天回来格外轻快,嘴角上扬,眼里带光,还跟猫说话!
霍以辞并没有否认,对她说:“我们准备一下,周末办一个花艺沙龙吧。”
“啊?”小倩一脸诧异,“天哪,这还是一天只做一束花的你吗?老板你不会在外面被雷劈到了吧?”
霍以辞又只是微笑不语。
杜小倩迅速拖了两把椅子过来:“到底怎么回事?我感觉可以等雨再小点再回去。”
霍以辞拿她没办法,在凳子上坐下:“遇到一个人,他让我想到了我的初恋。”
“老板的初恋肯定很帅吧!为什么分手了啊?”她眼里闪着八卦之火。
霍以辞温润的目光里忽然掺上了一分神秘,轻声道:“没有在一起过,他是我弟弟喜欢的男孩子。”
“这,这么刺激?”小倩更激动了,“这不是我看的小说么,兄弟竟为男人反目成仇!”
霍以辞失笑,摇了摇头:“没有那种情节,其实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只是无意中看到了我弟弟的日记。”
“这样也能喜欢上?艺术家的世界我真不懂!”小倩像被雷劈了一道似的。
今天在医院门口,他第一眼看见奚迟朝他走来,披着细雨和雾气,像一幅着笔恰到好处的水墨画,令他一瞬间想起了某个潮湿的午后,在纯白的纸张上窥视到的少年。
他一直是绅士法则的忠实践行者,绝不夺人所爱,因为知道那个订花者在深深苦恋着对方,心动的第一秒,他就决定了克制。
但屋檐下奚迟说要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清冷的眼眸里闪过的一丝忐忑,好像第一次朝人类伸出爪子的猫,狠狠地勾了他一下。
让他无力地屈服于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