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子渐渐空掉,视线透过玻璃,能看到少年的侧影。
像是蒙了层纱,不清晰,但美得朦胧。
这一瞬间,黎渺渺忽然觉得这人就像是上天从地球某处找来的天使。
她笑着问许嘉森:“那你说说看,是什么样的老师?”
“如果能够吸引我,我现在就去拜师。”
许嘉森卖了个关子,眼睛盯着不远处的梧桐树,胸有成竹道:“你肯定会喜欢。”
“好歹透露点具体信息吧。”黎渺渺轻嗤一声,“小跟班,你不能对老大这么小气。”
许嘉森拗不过,诚恳地评价:“你的新老师不吵不闹还可爱,很好相处的。”
黎渺渺一愣,庆幸自己还好没有在喝酸梅汁,否则肯定要吐他一身。
“你说的不就是你么?你要教我画画?”黎渺渺轻咳,糯糯地说,“不成的。”
“怎么着我也是你的老大呀!虽然说三人行必有我师,但是”
黎渺渺嘀嘀咕咕没讲完,许嘉森打断她:“你刚才、刚才……”
“……夸我可爱?”
这种形容词,在许嘉森的记忆里,是小时候七大姑八大姨的专利。
成年后,被一个可爱的姑娘夸可爱,他的心莫名其妙地混乱了好一会儿。
“我说正经的呢”
“哎,许嘉森,你怎么又脸红了?”
“要不,咱们去医院吧。”
“不、不用了。”
我捂住自己的耳朵就行。
许嘉森抱着酸梅汁转过身,背对着黎渺渺。
他默默地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两只耳朵。
听不到少女可爱的声音。
却听见胸腔里,另一番震耳欲聋的悸动。
妈的,许嘉森,你醒醒啊。
你他妈多大的人了啊,可爱个毛线?
……
算了。
她说可爱就可爱吧。
当黎渺渺站在孟城孤儿院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许嘉森口中的不吵不闹还可爱是什么意思。
他说的老师,是一帮患有自闭症的孩子。孩子们安静地坐在休息室里画画,笔触稚嫩,纸上灵气逼人。
房间的墙被粉刷成天蓝色,天花板上缀着白云,整个屋子构成一片天空。
墙壁上嵌有大大小小的相框,里边都是画,有油画,色粉画,素描,以及水彩画。
黎渺渺缓步走进来,从开头看起,不错过任何一副作品。
“这些都是他们画的吗?”黎渺渺惊讶地问,完全不敢相信。
许嘉森点头称是,随即向她抛出问题:“看了这些作品,你有什么感想?”
黎渺渺的嘴里吐出五个字:“天赋型选手。”
“那你想好了要拜师吗?”许嘉森追问。
房间里,有一个小孩子闻声抬头,好奇地看着黎渺渺。
他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盯了她一会儿,又低头专注自己的事。
只一眼,黎渺渺的母性光辉仿佛被释放。她看着那肉乎乎地小手在纸上描山水的样子,心都快萌化了。
“果然好可爱啊。”黎渺渺忍不住感叹。待她感叹完,两人已经来到院子里。
天空中横亘着两道彩虹,明亮美丽。彩虹的两端跨越孤儿院的主楼和对面的食堂。
黎渺渺坐在院子的凉亭里看彩虹,转头瞥见一个西装领带的小家伙正支着画架,在画着天边的彩虹桥。
黎渺渺问:“你是怎么发现这些宝的呀?”
许嘉森勾唇浅笑:“受人所托,无心插柳。”
“你可以跟着院长学画画。”
“孩子们的画,都是她教的。”
黎渺渺哑然失笑:“跟着天才混,有朝一日我也能开窍,对吗?”
许嘉森怔了怔,犹豫再三,还是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黎渺渺的肩。
“渺渺,你一定可以成功。”许嘉森说完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话时,声音坚定得不像话。
“我相信你。”
外出的院长抱着一盆向日葵回到孤儿院,老远就抽出一只手,热情地向许嘉森打招呼。
女院长年近五十,为人善良、热情,十分好相处。加上常常和孩子们为伍,童心未泯。
“许同学,你又来做义工啊。”女院长朝许嘉森和黎渺渺的方向走过来,笑吟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