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半天,牧斯冲镜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握拳比划:“加油。”
主持人不肯放过任何一个采访的机会:“请问你有没有考虑往体育这方面发展呢?”
“没有,让大家失望了。”牧斯说完冲镜头行个大礼,“我还要准备其他比赛,先告辞了。”
离开采访点,牧斯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又被不少人围住,男男女女都有,甚至还有裁判员。
他们在耳边一刻不停地说话,让牧斯觉得脑袋要炸了。
半晌,他面带疲惫地说:“抱歉啊大家,我还要准备比赛,你们加油。”
说完他就像是一直被人追撵喊打的老鼠一样,仓皇逃走。
他不想要这种突如其来的荣耀,只希望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然后安度晚年。
哪怕没出息的回家啃老,也比这种从谷底突然到巅峰的不适感要好得多。
关键这种飞升还不是他努力得来的,很慌,非常慌。
但又没出去说。
他溜到洗手间,用凉水洗了五六分钟的脸才终于冷静下来。
牧斯双臂撑着洗手台,看镜子里的自己。
没有任何变化,就是多了个系统。
该死的系统。
牧斯踢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结果用力过猛,脚趾的剧痛传遍全身,他蹲下抱着脚大嚎了几声,结果被路过的女生看到:“那什么,需要帮忙吗?”
牧斯听声音一愣,抬头的时候眼睛因为愤怒、悲伤、懊悔、自责等情绪交织在一起而充血,让他看上去像是哭了一样。
“其实没关系的,这次没跑好,就下次,世界纪录都被你甩在一旁,你已经很棒了,不用这样逼自己。”女生往男厕所里探头,确认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他一人,从裤子口袋掏了包纸,抽了一张塞到他胳膊那,“待会你不是还有比赛吗?加油,期待你创造奇迹。”
这女生他认识,叫齐媛媛,准确来讲是知道,跟他一个组,报了羽毛球女子单打,昨天在场上表现极佳,有望冲金。
只是牧斯没想到自己这幅样子让她误会了,立刻起身:“我没哭。”
“可你眼睛红了。”齐媛媛指着他的眼睛。
“哦,那是气的。”牧斯转过身去照镜子,还真红了双眼,加上他白,有再这样的灯光下,确实像是刚哭完。
但真的不是因为成绩不好啊,是成绩太好了,气得。
“气的?所以还是觉得成绩不好喽。”齐媛媛笑笑踮起脚拍拍他肩膀,“没关系,有那么多人终其一生都未必有这个成绩,你真的很棒!”
说完还给他竖大拇指。
这些话就像针一样扎在牧斯的心上。
终其一生,未必获得。
所以他凭什么!!!
“哦,在叫名字了,你要上场了,加油哈。”齐媛媛说完指着旁边的女厕,笑了笑,嘴边挤出两个小酒窝,“瞧我这记性,我要去厕所,你加油哦~”
“加油……”牧斯下意识点头。
他不想加油。
但又不能不去。
结果就是,接下来的200米和800米,他又拿下了第一,并且800米再次破了世界纪录。
这个世界怎么了?
凭什么他努力就能达到这个好成绩。
【小牧同学,恭喜啊,连获三金。】
“呵呵。666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吧?”牧斯把自己关在卫生间狭小的空间内,他不想去领奖,奖牌烫手他受不起。
【当然不是,是你有实力】
牧斯摇摇头:“你说这世界上有公平而言吗?没有。”
他几乎是在自言自语:“我爸妈有钱,很富有,可以说是衣食无忧,但我一生下来有就有病。”
“那么多人患先心病,就我一个人有机会复活,公平吗?不公平。”
“先心病治好的概率微乎其微,我治好了,不用忍受疾病的苦痛,这公平吗?不。”
“没有任何运动基础,长这么大除了走路几乎没怎么跑跳过的我,轻而易举破世界记录,公平吗?666,你就告诉我这个世界有公平可言吗?”
“这世界上压根就没什么公平公正公开,只有更高更快更强之后,才能追求或达到某一层面所谓看似平衡的公平。”
“666,你就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得第一?为什么要让我深陷于这样的境地?”牧斯蹲得腿都麻了,站也站不起来,他也不想起来。
【小牧同学,我说了你要相信我,相信你自己,而且这样不好吗?让那些瞧不起你的人看看,你,牧斯,一样可以。】
“不好!”牧斯几乎是吼出来的,但下一秒又恢复如常,“我就想过平淡平凡的日子,为什么就不能如愿?如果可以,我宁愿那次没有绑定系统。”
【抱歉,从绑定的那一刻起,你的日子就注定无法平凡且平淡。】
牧斯冷笑一声,更像是在自嘲,他头埋得很低,双手交叉搭在脑后,前后轻轻晃着。
【好了,小牧同学,整理一下,要领奖了。】
“所以,不管我怎样做,怎样说,怎样想,都无法摆脱你,摆脱第一这个名号,对吗?”
【是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