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他很护犊子
林洐嘁笑地看着通话结束的屏幕,拿了外卖后便走回裁缝铺。
铺子门口挂着个写着“补鞋改衣”木牌子,店内墙皮剥落斑驳,一台老式裁缝机贴墙摆放,被坐得光滑发亮的木凳放在后头两张长桌子并排便是工作台。
这一切都在对外泄露这间裁缝铺的老旧与简陋。
甚至它连名字都没有,客人和周边的居民都简单粗暴地叫它为“裁缝铺”。
可林洐已经将其当做谋生的地方了。
若不是偶尔收到几个从巴黎快递过来的包裹,他也忘了自己是个高定刺绣师的事。而周子玉这一通电话,也让他想起曾经的自己离那些闪光灯和霓裳是如何亲近。
吃过早餐后,林洐上了二楼的卧室,把压在衣柜底下的箱子打开,一套高定男西服被叠放在里,旁边还摆着相配的领带和口袋巾,即使时隔几年,如今再看,依旧经典,不过时。
粗粝的指腹在上面轻轻触碰,仿佛过往的光彩片段会随着每一下触碰,闪现在脑海里。
但最终,林洐还是把盒子盖上,穿着最普通的黑恤牛仔裤,去了周子玉的庆功宴。
电梯在一楼大堂暂停,进来一对男女,林洐靠边倚站,不经意地打量。
男的样貌英俊,五官立体如混血儿,高瘦的身材穿着笔挺的蓝西装,就像行动的衣架,嘴上说着情话,把身边的女人哄得娇羞脸红。
女的则比男人稍长几岁,利落中长发,样貌中规中矩,没什么出挑惊艳的地方,除了右脖子上那形似云朵的胎记。
简短的观察后,电梯就抵达六楼,林洐随那情侣出了电梯,一眼就看到在宴会厅门口“接驾”的周子玉。
他瞅着林洐这身随意的行头,嘴上不太满意:“你也太不重视我了,就穿这一身来了”
“着装整齐,没有毛病。”林洐从身边服务员的托盘上拿了杯香槟,轻啄,接着,在场内游走的社交人群里扫了几眼后,了无兴趣地指向冷清的角落,“去那坐坐呗。”
周子玉也拿了一杯红的,姿态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一边,像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病娇富公子。
他身材清瘦,皮肤也比普通男人更白些,额前垂下几缕微卷的发丝,一双桃花眼笑眯眯,浑身散发着中性的妖孽气息,与粗狂野性的林洐截然不同。
“对了,约翰给你寄衣服了吗?”周子玉摇晃手里的红酒,随口问道。
约翰是巴黎有名的刺绣师,也是林洐的恩师。两人曾在一个近百年历史的刺绣工坊里工作过,只是中间发生了变故,导致林洐愤然回国。
但好的刺绣师供不应求,而手工缝制作为高级定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约翰便把部分缝制单子分给自己的得意门生。而报酬丰厚,林洐也不会拒绝。
“还没。”林洐把最后一口香槟喝尽,答道。
周子玉点头明了:“对了,约翰打算和他女儿珍妮出来单干,开工作室,你听说了吗?”
这事,林洐当然知道,每次约翰给他发邮件都会提及此事。
“那你真不打算回巴黎啊?约翰那么看重你,肯定是希望你回去帮忙的而且,你现在又是个大光棍,也没什么放不下的,总不能真屈就于那个小铺子,待一辈子吧?”
“他提过。”林洐淡淡地回了一句,望向前方,不觉意地与时尚圈里的某朵交际花对上了眼。
对方也不含蓄,在与别人耳语时,大胆地朝他眨眼放电,可惜被林洐不咸不淡地躲开了。
周子玉的唠叨还在耳畔:“阿洐,我觉得你真的要好好考虑。巴黎,时装周,高定,那才是你应该去投身的地方。”让一个高定刺绣师变成街边缝补衣服的小裁缝,简直就是暴殄天赋。
“可我觉得现在挺不错的。”林洐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什么美食佳人好风光没见过,做人知足就好,反正这赚缝衣服的钱,够养活自己,放心,死不掉的。”
周子玉沉默地看着他一会儿,小心问道:“是因为当年约翰让你替珍妮顶下偷钻石的罪吗?”
“”
不说还好,一说,林洐下颌线就绷了一下,周子玉识趣噤声。
眼瞧那个交际花女模主动走来,林洐顿感素然无味,索性离开。
他拍拍周子玉的肩,“下次等你有空,咱么再聚,我先走了。”说完,起身往门口走,与尤物失之交臂。
“那你下次记得穿好点啊!”周子玉冲着他背影执拗地提醒。
“那谁啊?好像之前没见过”丢了搭讪机会的女模来到周子玉身旁,瞧着没了林洐身影的门口,有点意兴阑珊。
“他啊你就别肖想,可难搞了。”周子玉摇头叹气,转身搂着她的肩,走回半真半假的社交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