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家掏出手机一看,已经快凌晨一点。她放轻手脚,简单洗漱后,一身轻松地钻进被窝。关上灯,整个房间暗了下去,窗外一轮弯月,洒了遥远而微弱的光进来。
桌上的手机屏幕乍然亮起,跳出房东的短信:“到家了吧?”
过了一会儿,手机屏幕暗下去,整个上海市的郊区也都沉入梦乡,偶尔有地方亮着几盏或黄或白的光,不知是悲是喜。
这夜杨沛霜睡得并不踏实,清晨又被噩梦惊醒,揉着眼睛起床,发现小窗外光线不错,今天应该是个大晴天。
她拿起手机就看到房东发来的信息,赶紧回了过去,并懊恼自己的莽撞,于情于理也应该问关心一下对方是否安全到家。
“你没事儿就行,上海的治安还是挺好的(咧嘴傻笑)。”收到顾浩然这样一条回复,杨沛霜的歉意顿时一扫而空。
“对了,一会儿你找到秦兰兰的手机,看能不能联系上她的父母,毕竟出了这么大事,也该给家里报备一声。”顾浩然又发来信息。
“好的。”杨沛霜立即起床,洗漱完毕后,去兰兰房间找到了手机,可是有密码,她打不开。
“你找找看她公司叫什么名字,我打她公司电话问一下。”
杨沛霜在原来放医保卡的木盒里找到了她的劳动合同,把上面的名字和公司电话抄给了顾浩然。
没多久,顾浩然发来了兰兰爸爸的电话,说让杨沛霜打比较好,他自己打的话,容易引起误会。
杨沛霜拨通了兰兰爸爸的号码,最开始对方以为是诈骗电话,把她一顿痛骂,杨沛霜又急又气,对着兰兰房间里摆着的全家福描述完他的长相,兰兰爸爸语气才稍微软和了一点。接着,杨沛霜好不容易加了对方的微信,把医院账单拍了照片传过去,他才有三分信了。后来,杨沛霜主动打了视频电话,给对方看她此刻正在兰兰的房间里,他才最终确认杨沛霜说的都是真的,赶紧道歉不迭,杨沛霜气早消了,把这里的地址都发了过去,兰兰爸爸说马上就买车票,晚上就能到上海。
兰兰老家在河南商丘市下面的一个镇,从镇上到商丘市要坐两三个小时的大巴,从商丘到上海要四个小时左右。当天23:38分,赶了一天车的兰兰父母到了上海虹桥火车站。
又是兵荒马乱的一天,杨沛霜哪有心思工作,跟汤玉杰说明情况后,告了一天假。白天坐公交去医院看望兰兰,夜晚打车只要十分钟的路程,坐公交竟然花了四十分钟。晚上十点半,杨沛霜穿上厚外套,出发去接兰兰父母。
对方是第一次来上海,杨沛霜给他们打了四五个电话,才找到他们。两人都是五十开外的年纪,各拎着一个很大的红色行李袋,手掌、胳膊被细带子勒得通红,兰兰父亲还背着一个半人多高洗得发白的军用背包。脸上因为长久劳作给太阳晒成黑棕色,皱纹深深刻在额头、鼻翼、脸颊处,苍老的瞳孔里满是着急、担忧和慌张。
杨沛霜压下心中酸涩,带着兰兰父母坐上夜班巴士,又打了一小段出租车,回出租屋安置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