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嘀咕着,但是脚底就没留神,左脚拌右脚。一拌往前一摔,“扑通”就跪着寇掌柜脚底下了。
寇掌柜愣了一下:
“这怎么行这么大的礼,大清早起来给我磕了一个。”
“谁给你磕了,没看到我是摔了吗?”
王掌柜气急败坏的站起身来,什么话也没说。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二人四目相对,也没什么话好说的。寇掌柜转身进了铺子。
王掌柜站那儿看人家进了屋,这才抬头。
猛然间,心里咯噔一下子。
那三个人头呢?
王掌柜知道是三个人头,为什么?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没有那么复杂。一开始确实是俩人头。刚发现之后,王掌柜站在院儿里把门关好了,就在琢磨这个事。
人头怎么来的?小伙计带回来的。这桶是他挑的,这王掌柜知道,那么他带回来的,难道说…这俩人头是小伙计杀人之后嫁祸的吗?
王掌柜摇了摇头。
“不能,他也不敢!”
但是这个伙计呢,掌柜的真恨。为什么恨他呢?他俩是有亲戚。
这掌柜的两口子,带着一闺女,这闺女挺好看,也懂事,就是一样,这孩子有气疾,也就是哮喘。
尤其是那个年头儿,这病不好治,哪怕到现在来说,也不好根治。小时候还好,到后来,越来越严重,这闺女十五了,该说婆家了,没人要。
爹娘疼儿女,不要,还不给了。王掌柜就准备招一个养老的女婿,找个倒插门儿的。
不好找,这高不成低不就的。要说真来一个特别差的,家里没钱,穷的跟什么似的,愿意做个上门女婿,你看人家王掌柜还不乐意呢。
你看好的,有能耐的,人家不愿意呀。所以这个很难碰到。最后没办法了,找了这个小伙子。
这小伙子就是送水的那个小伙计,他是王掌柜老家一个县的。开始来就是干活,去送水啊,干活儿什么的,后来王掌柜实在没辙了。心说要不然把闺女给他吧,跟小伙计一说。小伙子开始还不乐意,知道掌柜的这闺女有问题,开始不愿意,后来谈了几回,到最后勉勉强强算是答应了。
既然同意了,就要准备成亲,但是小伙计提出来了:
“掌柜的,岳父大人!既然我是您的养老女婿,俗话说得好,一个姑爷半个儿。那么百年之后,你的家产是我的。”
你想,这水铺掌柜的,拿根儿葱还得上油盐店拿去呢,你跟他提家产,心里咯噔一下。
其实说的这事儿,不用说,就是这么回事儿,王掌柜就这一个闺女,这还是养老女婿,万贯家财就是人家的。
但是这一说出来,心里难受,才哪儿到哪儿?我那么大一闺女给你了,我养活你,给你吃饭,完事儿以后我死了,这家产还是你的,老因为这个事儿,这两人一直不痛快。
这二人身份是双重的,既是掌柜,又是岳父。所以就知道了,两种关系交织在一起,一直的不那么和谐。
后来这姑娘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早先比如说这个一个月犯一回,到后来一天犯两回。
把王掌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没法弄,邻居说赶紧给俩人成亲,冲一冲喜,可能一冲喜闺女的病就好了。
简短解说,到了结婚这天,刚拜天地,这闺女一口气没上来就死在那儿了,没等入洞房,人没了。
红事变白事,强忍着悲痛,王掌柜把白事儿料理完了,姑娘下葬,一切尘埃落定。
王奎跟这个便宜女婿坐到一块儿,聊聊吧。具体聊的啥也没有必要详细说明。大概的意思就是,之前说的那些话,全不算了。就拉倒了。闺女都没了,哪里来的女婿呢?对不对?,所以以后两个人还是雇佣的关系。就这么个情况。
小伙儿一听,当然不干了,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成了鳏夫了,以后日子还怎么过,还怎么娶媳妇?都没有什么补偿。
而且没有补偿也就算了,话还讲的让人难受,本来好说好商量的也就过去了,现在好的两人都不痛快。
这王掌柜也愣,为这事还吵过几回,要赶小伙子走,小伙子呢,就不走,你王掌柜的闺女死了,那能怨人家吗?是不是?
你让他走,就不走!小伙计还继续挑水,挑水得给工钱,剩下事儿再说吧。
一来二去的,时间一长,王掌柜的一直心里边儿就恨着,而且仇恨这个东西,它就怕累积。
这些日子就因为这个事儿心里烦着呢,尤其是今天,小伙计这俩桶里带回俩人头来。掌柜的忍不了了,把门也关上了,迈步走进来,一个靠边的小房子,这伙计在这屋住。屋子不小,王掌柜把门推开。
“哎!醒醒了!醒醒了!”
小伙计睡得迷迷糊糊的:
“岳父?有什么事儿吗?”
“谁是你岳父,给我坐起来,坐起来!”
“什么事啊?”
小伙计从床上坐起来,抬手揉了揉眼。
“今天送水,是给的钱,还是划道儿了?”
小伙计一愣:
“我忘了。”
真忘了,前面咱们说过,他是被人家吓的跑出来的。想起来的时候也晚了,又不敢回去,所以说这两桶水,真忘了!
其实掌柜的是顺口问了一句,结果他给回了一句忘了,又没说清楚,是忘了一家,还是都忘了。
不像话,这是买卖啊!怎么能忘了!王掌柜走到床前来,轮圆了就是一个大嘴巴。
小伙计也懵了:
“你怎么打人啊?”
“我告诉你!我恨你不是一天两了。”
王掌柜又要举手,再举手,这小伙计就不干了,怎么的?
你一肚子火儿,我也一肚子不平衡。他就挡下来了,拿手拖着这胳膊,爷俩跟地上就撕起来了。
这一动手儿,你别看这个十七八岁大小伙子,还真打不过王掌柜,王奎,王掌柜的,四方大脸,脸上肉都横着,胳膊有劲,好家伙,摁住了小伙计就打。
咣!咣!一顿抽,这一下小伙儿急了,大早上起来,还没睡明白呢,起床气还没撒干净,你过来打我,越打越急。小伙计一回头,地上有一个小板凳,一顺手,把这板凳抄起来:
“我去你的。”
正好砸在掌柜的这胳膊上。还想往上扔,王掌柜一回头。
这床头旁边有一个桌子,桌子上有一菜板,菜板上有把刀。王奎一伸手把它倒撑过来。
这个冲动就在一瞬间,攥着刀,咬着牙,瞪着眼。小伙子扑上来,掌柜的左手一叼,扣住手腕往左边儿一来,紧跟着刀过来。正砍在脖子上。
死尸倒地,王掌柜,一下就把人头切下来了!攥着这头发,看看脸:
“好,我让你狠啊!”
王掌柜把这小伙计的脸冲下,在地上磕了几下,为什么?
让你认不出来是谁。所以说油盐店爷俩瞧着有点眼熟,不知是谁呢?
就是这脸磕的血肉模糊,要不然地话就能认出来。
王掌柜这才把三颗人头挑出来挂到寇掌柜家竖招牌的杆子上。
回去关门儿,这个院儿里边儿。有几口水井,因为过去没有自来水,只能喝井水。老百姓喝井水,尤其是甜水井,那可就算垄断这一片几条胡同。
王掌柜后院有一眼枯井,有时候冬天当个菜窖,放点儿白菜,搁点儿东西。
把死尸拽出来,把这枯井的盖儿打开,这尸体装进去,抱着稻草往里面一扔,又捡了几块砖头把井盖儿弄好了,心说这是人不知鬼不觉。
话说至此,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人,这人叫马三,也是起早进城,来赴他二哥,鱼二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