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皇上亲笔所写,上面却是并未交代什么要紧事,只是让陆鹤闲消气了便入宫一趟。
不得不说,这老爷子还真是清楚自己的脾气。
陆鹤闲笑了笑,有些无奈。
她将信好生收起来,一抬头便看见霍疏澜一脸复杂,正无声地望着自己,那啃得坑坑洼洼的苹果被她丢了在桌上,已经变了颜色。
陆鹤闲轻笑一声,问道:“怎么?”
霍疏澜低了下眼,很快便又抬起来,与她对视:“少爷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陆鹤闲意味深长地看着霍疏澜,笑道:“我什么意思,你不是猜到了么,还来问什么?”
霍疏澜闻言张了张口,似是强忍怒火,但没过多久,浑身气势便突然萎靡了下去,有些颓废地低声道:“他会放了您吗?”
陆鹤闲拿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水,轻抿一口,望着帐外明丽的日光道:“如今,他会的。”
二人一起静默了良久,陆鹤闲突然将茶杯一掷,轻松道:“反正现在还不是时候,那是之后的事了,我们要把握当下啊!阿霍,备马,跟我走!”
霍疏澜吓了一跳,惊诧道:“去哪啊?”
陆鹤闲一边起身收拾东西,一边随口答道:“入宫啊。”
霍疏澜转转眼睛:“方才那信是皇上亲自写的?”
见陆鹤闲点了头,便继续问:“是有什么事吗?”
陆鹤闲收拾公文的手顿了一下,说道:“没说,只说让我消气了便入宫见他,可能是为了赐婚的事吧。”
霍疏澜闻言撇撇嘴,懒散道:“您什么时候消气还不是您说了算,又没说让您立马入宫,这么着急做什么?”
陆鹤闲闻言将霍疏澜从座位上扯起来,笑得不怀好意:“有个东西要向老爷子讨要,快去备马吧,得空请你吃饭。”
霍疏澜得了便宜,精神百倍,便心情舒畅地跑出去备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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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快马加鞭。
陆鹤闲独自入宫面圣,而霍疏澜则仍是在老地方——宫门外树下,等着自家少爷。
得了通传,陆鹤闲没等多久便进了昭和殿。
她弯腰给坐在上位的老皇帝行了一礼,心中颇为复杂。
距她上一次站在这殿中同样的位置,只是过去了短短几日,但她的生活却已是翻天覆地、大变样了……
这可都是拜上座这位所赐呢。
上座的老皇帝喊了声“免礼”,便给陆鹤闲赐了座。
见陆鹤闲不卑不亢、风度翩翩地坐下,老皇帝才开口道:“朕倒是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进宫了。”
陆鹤闲笑得温润:“臣并未生气,自是接到了信便入宫见您了。”
老皇帝缓缓点了点头,眼神中却仍是满满的不相信。
他迟疑了一会,开口道:“鹤闲啊,你这几日……这几日怎么样啊?”
您老人家给我找的麻烦事,还能怎么样?
陆鹤闲心里虽有怨气,但听到老爷子这拐弯抹角的问法,不禁有些好笑。她颔首回道:“挺好的,皇上亲自为臣赐婚,臣,”说着便起身跪地,行了一记大礼,“臣,谢主隆恩。”
老皇帝看着陆鹤闲这样子,长叹一声,也没让她起来,只是问道:“你这样子,可是还在怪朕?”
陆鹤闲低着头,看不清面上神色:“臣怎敢怪圣上。”
老皇帝静默了一会,再开口已是带了几分怒意:“你可知,朕用心良苦?”
闻言,陆鹤闲闭了闭眼,攥紧了拳,掷地有声道:“臣知皇上一片苦心,所以臣从未怪过皇上。”
老皇帝闻言脸色稍霁,软了语气道:“行了,起来吧。”
陆鹤闲得了令,乖乖起身坐回了凳子。
老皇帝咳嗽一声,欣慰道:“如此便好,你能懂朕苦心,朕十分欣慰。这隋府的小丫头虽说身子不好,但自幼便有才名,想来也是能当个贤妻的。朕已让德顺备了些上好的补药,你今日带回去,给你夫人补补身子吧。”
陆鹤闲道了谢,心里却是笑出了声:人小丫头那是装的。
见陆鹤闲果真未露出什么不满的神色,老皇帝心情也是轻松了许多,便拉着陆鹤闲聊起了家常。
陆鹤闲笑眯眯地一一回了,还不忘添油加醋为隋心美言了几句。
老皇帝闻言有些诧异,奇道:“怎么,听你这话,还挺喜欢这小丫头的?”
陆鹤闲低眉一笑,回道:“正是,隋心她很好,甚得臣心。所以臣感谢您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皇上您?”
不得不说,陆鹤闲这两句马屁简直拍在了老皇帝的心上。
老爷子哈哈大笑,捋了把胡子,不住点头道:“甚好甚好,如此甚好。朕突然想起还未送你二人新婚贺礼,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陆鹤闲见鱼儿上钩了,狡黠一笑,说道:“不瞒皇上,臣还真有一物相求。”
这还是这孩子第一次开口向他要东西,老皇帝惊奇地挑了挑眉,当下便应了:“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
等的就是您这句话了!
陆鹤闲弯了眉眼,咧嘴一笑:
“听说,您这有一贡茶,名为落云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