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砾顿了一顿,略做斟酌,才继续说:“而且,如今定远侯府式微,按照那隋何的性子,怕是巴不得将女儿嫁给少爷,容不得隋小姐拒绝……少爷娶了隋小姐,于她本人而言可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陆鹤闲并没有被这些话安慰到,她攥着袖口嘟囔道:“那就再无转圜之地了?皇帝老爷子这事做的可忒不厚道,想来也是压根不在乎人家隋小姐的意思了。”
“你以为呢,不然说伴君如伴虎”,唐柔叹了口气,思虑一番,郑重说道,“如今箭在弦上,皇上这一通操作虽然不厚道,好歹也是让你不必再忧虑成亲生子之事。那隋家大小姐进门怕是已成定局,你既然对不住人家在先,便好好照顾人家,想想办法补偿。至于你之后与隋家大小姐如何,是瞒还是怎样,自己造的孽自己想办法,老娘可懒得给你费心思。”
唐柔说完便将陆鹤闲赶出了房门,让她这几日好好准备婚事。
陆鹤闲长叹一口气,低头琢磨着往自己的清欢院走去。
一推开门,早已等在院中的霍疏澜便窜了上来,眼中带着旺盛的求知欲,询问陆鹤闲圣旨一事。
陆鹤闲心中有些烦躁和无措,她摆了摆手,粗略给霍疏澜解释了一番,然后坐在了石凳上以手撑头,问道:“阿霍,你跟我说说,你知道的关于这隋家大小姐的事吧。”
霍疏澜挠着下巴想了一会,回道:“我知道的也不比少爷多啊,而且这几年我们都在边关,对这京城之事知之甚少,我也不是个爱打听八卦的,哪有什么能说的?”
陆鹤闲心道也是,然后开始在脑中仔细搜索关于隋心的事。
她只知道隋心年少成名,琴技画技皆是一绝,乃京城有名的才女。可自从她生母去世后,便得了一场大病,此后就一直身体虚弱,常年卧病在床,渐渐的便不再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了。
而陆鹤闲是个爱武的,平时不喜欢和文人们打交道,隋心又是个身娇体弱的,自然不会与她有什么交集。
两个明明土生土长、年龄相当的京城人,硬是一直到现在都没见过面。
唉,也不知是缘是劫。
陆鹤闲叹了口气,便重整旗鼓,她从来不是一个会一蹶不振的人。
既然事来了,那便想办法解决。
陆鹤闲不知从哪摸出纸笔,边动笔边给霍疏澜吩咐:“如今这亲怕是不成不行了,虽然不知这隋大小姐的路数,但是总归是我们先对不住人家,须得好好照料。阿霍,你这几日去帮我好生打探一下定远侯府的事,不只是关于隋心的,整个定远侯府的事都尽量探一探。还有,这张纸上的东西你去帮我找来,我记得府上有好些皇上赏赐堆在库房没人用的,统统都拿来。”
陆鹤闲说完咬着笔顶,又思索了一会,复在纸上添了几笔,才将纸交给霍疏澜。
少爷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霍疏澜接过纸,只瞥了一眼,便小声惊叹,然后嗖的架起轻功飞上了院墙,出门干活了。
陆鹤闲望着小副将的背影飞速离去,又亲自去找了老管家陆云,吩咐他协助皇上的人手准备婚礼,阵仗弄的尽量大些,须得诚意满满,不得随意。
陆云点头应下,便着手开始准备。
这些忙陆鹤闲帮不上,也不再碍事,便又转身回了清欢院。
她拿起自己的佩刀走到了院中高大的桂树下,那里挂着一个秋千,看上去有些老旧但却十分结实,一看便是时常有人清理修缮。
陆鹤闲站在大树的阴影下注视了一会秋千,突然抽刀出鞘。
长刀骤然生风,卷起了地上片片落叶。
落叶飘至空中短暂停顿复又落下,却一次次被她挥刀带起的罡风重新击回半空。纷纷扬扬的落叶似乎有了生命,随着将军的一招一式上下飞舞,或凌厉,或轻柔。
一人一刀一捧落叶,在夕阳下起伏,宛若舞姬翩然起舞,却带着独属于战场的杀伐之气。
待手中长刀入鞘,片片落叶也突然没了灵魂,急速坠落在地,散在高束长发的玄衣青年脚边。
一套刀法舞毕,待收住最后一势时,陆鹤闲心中仅剩的一点烦躁也尽数散去。
她双眼澄澈,目光淡然,顾不上去擦额上的汗水,便一屁股坐在秋千上荡了起来。
隋心。
她念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