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鹤闲打定了主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她站起身行了一礼,恭敬回道:“皇上言重,臣所作所为皆是分内之事,为了大云为了皇上,甘之若饴,别无所求。”
这忠君爱国的一席话让老爷子不住点头,他一边欣慰一边腹诽:孩子好是好就是不开窍!
于是他开门见山说到:“鹤闲啊,委屈你这么多年都在军营里,如今局势已定,邻国也已归降,不出所料大云将会有很长一段休养生息国泰民安的日子。朕也不打算再让你带兵往外跑了,你是你父亲的独子,行止又去的早,朕需得替他好好看着你。如今你军功在身,也是时候成家了,如此你父亲方能安心啊。”
“多谢皇上美意,只是臣并无情爱之心,只愿戎马一生,护得大云安宁”,陆鹤闲继续打着哈哈,内心百般煎熬,思考着要如何打消皇上想做媒的心。
而老皇帝虽是对这番话十分赞赏,却也不打算就这么放过陆鹤闲,反而更加坚定了要替她找一个良人的决心。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互不相让,斗得是难舍难分。
最后老皇帝瘫在龙椅上吹胡子瞪眼睛,望着陆鹤闲直喘气,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气的。
陆鹤闲也是心累的不行,不过好在磨破了嘴皮子,用了闲时偷看话本子所学的毕生功力,将局面成功稳住,想来应该能再拖皇上一段时间,等今日出宫再想法子彻底打消老爷子这份心思!
眼见着陆鹤闲差临门一脚就能起身告退逃之夭夭,皇帝老爷子适时一拍桌面,震的桌上空碟噼里啪啦响了一番,吓得周围服侍的宫女太监集体抖了三抖,将已退至门边的陆鹤闲成功定住。
陆鹤闲也吓了一跳,她咽了咽口水,匆忙俯身请罪。
半晌没听到老爷子言语,陆鹤闲大着胆子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上位的老皇帝,只见他眼神哀伤地望着桌上的盘子,长叹一声,又静默良久,才对陆鹤闲说:“你父亲少年时便不爱甜食,却颇喜欢吃这御膳房的点心,朕便时常将自己的份例分一半予他。如今这御膳房做点心的手艺是愈发精湛了,却再也没有人能来与朕同食。”
陆鹤闲听了这话心里也难受的紧,她自是知晓父亲与当今圣上情同手足,感情甚笃的,甚至连坊间话本子也曾大肆描写过二人是如何相互扶持,情比金坚的!
如今看老爷子这悲痛欲绝的样子,想来是当真对父亲思念的紧!
陆鹤闲兀自感慨一番,闭了闭眼,正准备开口宽慰老爷子两句,却见他竟是已整理好了表情,脸上挂着无比的严肃,又摸出一塌纸边抖搂边说:“鹤闲,你爹当年和你一样倔,整天呆在军营,也是说什么无心情爱,这才年近四十才有了你这一个独苗子,之后没过几年便撒手人寰,只留下你们孤儿寡母两个,幸而你少年老成,早早担起了家里重担,如今也是一表人才没有长歪,待朕百年之后也能给他一个交代。”
老爷子说到这里顿了顿,抬手让身旁太监将那塌纸张拿给陆鹤闲,语气愈发不容置喙:“但是朕决不能让你像你爹那样,若你没有心仪之人,便由朕做主。”
“朕今日必会为你择一良缘!”
玩脱了!
陆鹤闲心中警铃大做,本想着先把老爷子稳住,没想到这临门一脚倒是把自己踢进坑了。
她颤抖着手接过厚厚一塌纸,粗略翻了翻,便见每一张上面都画着一个妙龄女子,画像旁边还精心标注着姑娘名姓、芳龄几何、家世如何、身体是否康健等等。
陆鹤闲胸口一滞,差点一个白眼栽倒在地。
您就是给我找十个良缘,我也不能成亲啊!我也和她们一样……是一个妙龄少女啊!
陆鹤闲在心里疯狂呐喊,默默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