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本是那样的温柔,月儿却陡地错乱,要有大事发生了!几乎是下意识的,这一念像针尖一样冒出来。平日他也偶尔哄她一哄,那全是图嘴上一时之快,此时却是
映月不愿承认这是发自肺腑的一种感情流露,但又无法将它刻意歪曲。唯是这样情真意切,才更让她害怕,仿佛料到了什么,她的嘴唇在颤:“就,就怎样呢?”
戎长风犹豫了一下,缓缓说总在外宅不算事。
月儿心上一惊,他要弄她回戎公馆了,换句话说他与金小姐要成婚了。
前次说怀小孩,现在说连理枝,他要的不是短局,是定心要她一辈子做姨太太了。
她的心密密地惧上来,玻璃里有他的影子,眼波那么软,仿佛连影子都妥协了,几乎已是恳求,完全不是他,完全不像他。
他何尝有过这样的低姿态!他何尝有过这样软的眼神!可是,越是如此不像他,越叫她焚心,离那一天不远了,对她的凌迟就要加紧了。
他紧紧箍着她,“月儿,”他的声音如梦呓:“当初我是鲁莽些,可是我太过中意你,那些粗鲁已是没有办法纠正,我也不愿意纠正,便是鲁莽,也强如错过你。”他喃喃重复:“我是太过中意你、太过中意你”
他没有讲话讲第二遍的时候,可是现在讲了第三遍!
她的身子在发颤,他呓语般的声音仍在耳边,“但凡有些办法,我也不忍委屈你,可是世俗归世俗,情意归情意,名分虽差些,感情却是独在你一人身上,我是如何疼热你,你是懂的”
“我不要你的疼热!”她几乎是一把将他推开了,声带有些破音,但是极力稳住了,一字一字道:“什么都别说,叫我走便好,我当是命里该有这段孽缘,我自有认命不计前事。跟你回去,终有一日成了仇!那是办不到的!”
她的眼睛直直盯着他,一只浑身是刺的小兽物一样对峙在那里,满眼的义无反顾苦大仇深!
他看着她,很久不着一声,最后默默走开了,皱着眉去床头吸了一支烟,沉吟一时,叹道:“月儿,冷静些。”姿态非常之低,几乎有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脆弱,他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化她,恳求她体谅他。每一句每一字都包含着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无助,与他平日的秉性大相径庭,与他平日任何一张脸都不同,是突然冒出来的第三张脸。
月儿一句劝词不要听,若搬她回公馆必要有一场爆发,她明白戎长风料到了这一点,所以竭力要在事前将她哄到服帖,戎公馆不是这座无名小宅,是容不得一个姨太太造反的。
可是她笃定回戎公馆是不能够的,爆发是不可避免的,在他温和的劝化声中,她将自己锁进了浴间,再也不要听到那一字一句的哀恳之语。
无话,因为早前订了去杭州的车票,第二日她迫不及待地走了,害怕他突然而来的温柔,那不是温柔,那是凌迟。
戎长风本是拔了几个副官带几个兵随她同去,她不愿意,带了养娘丫头、兼林家的阿绪起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