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羽躺在被褥里睡着的时候,脑海里都还在百转千回着许方璟说话时的语气。
想来想去睡不着,像翻煎饼一样在床上翻来翻去。
许方璟在怪她浪费粮食?语气好像又不是这个意思……
“安静会儿。”屏风那边的人开了口,冷冷淡淡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久居沙场的人睡眠都浅,时时刻刻都要防备着敌袭。林知羽彻底不敢动了。
直到深夜,林知羽活动了一下有点僵硬的脖子,抱着被子,悄悄往里面挪了几寸。
她想,一定要把屋子里的窗子修缮一下了。
林知羽在来的第一天晚上就用茅草和木板堵住了漏风的窗子,可是第二天早上堵着窗子的木板和茅草就七零八乱了。
她刚才睡觉的地方正对着一个豁口,冰冷的夜风在脸上胡乱地拍,可是被警告之后,动都不敢动。
稍微挪了挪,但还是被冷风吹着,林知羽实在是太困了,再没耐心去找暖和的地方了,索性把头扎在被褥里睡着了。
可是第二日,林知羽就后悔了,一大早醒来就头重脚轻的,差点儿一头栽到地上。
她忘了,原主是个身娇体弱的大小姐,在家里的时候就多病多灾的,也因为如此,原主的父亲对她不抱重望,认为她是个丧门星。
好在原主的父亲为了保全对亡妻深情的人设,对原主并不苛刻,补身的药汤不断,这才有了现在还不错的身体。
可终究比不过许方璟这样的习武之人,吹阵风就吹倒了。
手臂一沉,是一只纤长宽阔的手掌,指节分明,右手手背上有一道浅白色的不甚分明的伤痕。
林知羽抬头就撞进了许方璟幽深的眸子里,淡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身体不好,就别逞强。”
林知羽一听,许方璟又要赶她走,气呼呼地想要甩开许方璟的手:“谁说我逞强了?我好得很。我才不要离开这儿。”
可她本来就没多大力气,找了风寒更是手臂绵软,怎么可能甩得开许方璟。
手臂如同被铜浇铁铸的的手掌挟制,林知羽脚步一踉跄,就被许方璟拽到了屏风后的软榻上。软榻上铺着锦被,全都是许方璟身上的淡淡青竹香。
“没说让你走。”许方璟把林知羽塞到被褥里,淡淡道,“病了就好好休息,别忘了晚上起来做饭。”
林知羽仿佛又听到了和昨晚一模一样的语气,许方璟的语气……冰冰冷冷的不近人情,但是又不像是在训斥。
昨夜里本就没有睡好,这一补眠,还真就睡了整整一天。
林知羽醒来的时候,耸了耸鼻翼,在青竹淡香之中,似乎有一股苦涩的药香。
如梦方醒般从床上坐起来,林知羽混混沌沌的脑子居然一下子清醒了。
她居然在许方璟床上睡了整整一天!
而且,这药香……该不会是许方璟在煎药吧?这也太夭寿了……
“你醒了?”屏风外绕进来一个陌生的身影,素裙荆钗,是个笑容和蔼的老妇人。
林知羽迷迷糊糊的,抱着药碗喝了半碗,才想起来说话:“冷宫不能随便进的,您还是赶紧走吧,免得到时候被主子怪罪。”
宫里的老妇人多是后宫妃子身边的嬷嬷,也不知道她服侍的主子会不会怪罪她。毕竟冷宫可是个不吉利的地方。
老妇人忍不住莞尔一笑,伸手揉了揉林知羽的脑袋:“真是个好孩子,没事,没人知道的。”
“许将……”林知羽差点咬了舌头,慌忙改口,“废后许氏呢?”
老妇人沉默了半晌,看着林知羽笑着打量了许久:“你知道她是废后,也应该知道许家犯下的是什么罪行,你不怕被拖累吗?”
林知羽一愣,拖累?她倒是真的没想过。
在她心里,许方璟本来就没有错,有什么拖累的说法?
她所担忧的只是,万一得罪了许方璟,大女主上位之后,她恐怕是要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这么想着,林知羽也这么说了:“许家没什么错,哪来的拖累?”
嘴里含着药汤,林知羽说的话含糊不清,却精精准准落在了老妇人的耳朵里。
她一愣,拍了拍林知羽的脑门:“以后出去可不准这么说,这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
陆允要许家死,就有无数个罪名安上去。容不得别人置喙。
许方璟把目光从林知羽身上移开,看了看外面的夜色:“时候不早了,你该走了。”
“嗯!”老妇人点了点头,不等林知羽反应过来,把碗推到了林知羽怀里,“我这趟跑得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