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免不了接触秦嬷嬷的外甥,上辈子金绣死得冤,如今,不能够了!
天空阴沉沉的,到了晚间又是一场大雪,直到第二日晌午时分才停。
真定会馆那边传来消息,刘婉娘的股金已到,卫尧臣签完契书,明日就启程回去了。
姜蝉细细吩咐道:“买六斤京八件,大八件、小八件、细八件各两斤,路上饿了也好垫垫,其余土仪你按我写的单子预备。你避着人去办,年下正忙着,我就不去送他了。”
金绣听得目瞪口呆:“六斤?吃得了吗?”
姜蝉放下笔,“快去。”
整日在宅子里闷着,金绣也乐得上街松快松快,这一去就是暮色时分才回来。
刚进院门,只见袁嬷嬷小心翼翼从台阶上下来,手里捧着个青布包袱,那包袱很大,她走起来十分吃力。
金绣忙走上前接过包袱,“地上的雪还没清,嬷嬷着急去哪儿?”
袁嬷嬷揉着手腕子说:“夫人吩咐给前院的苏公子送东西,你替我跑了这趟活计,里面有两套棉衣,一方端砚,还有一匣子湖笔,都是现下用得着的。”
说完扭身回了屋子。
金绣抱着包袱傻了眼,她在外吹了一天冷风,也想回屋歇着。
冷不丁瞅见银绣经过,马上有了主意,将包袱往银绣手里一塞,“给苏公子送去。”
有道是大懒使小懒,小懒干瞪眼,银绣不是小懒,可也只能干瞪眼,没奈何,她抱着包袱,雪地中踽踽去了。
却是等到月上树梢的时候才回来。
金绣躺在炕上迷迷糊糊睡着,听见动静道:“又去哪儿偷懒了,半天不见你人影儿。小灶上给你留了饭,今晚辛苦你值夜,吃过饭快去吧。”
久久没听见回应,金绣睁开眼,见她一动不动坐在窗前,眼神呆呆地盯着房梁。
金绣提高声音:“你怎么了?”
银绣一惊,“没、没事,梁上有只壁虎我一时看住了,你刚才说什么?”
金绣重复一遍,翻了个身又睡了,这事她没放在心上,接下来两天却见银绣时而恍惚时而惊惕,不免诧异,寻了个机会偷偷与小姐说了。
姜蝉眉头拧得紧紧的,“后来她有没有再去过前院?”
“好像秦嬷嬷指派过她几回,去没去我不知道。”
姜蝉脸色微沉,“又是她,沾上她就没好事,你去把银绣叫来,我问问怎么回事。”
结果银绣又去前院给苏公子送东西了。
姜蝉沉吟片刻,回身从多宝阁上取下一盏玻璃小提灯,直接寻到袁嬷嬷,故作扭捏道:“我想着灯笼不如这个亮堂,苏公子晚上走路提着也方便些,嬷嬷陪我去一趟可好?别和我娘说,就咱俩悄悄去好不好?”
袁嬷嬷低声叮嘱:“去了放下东西就回,别多说话,也别太殷勤。”
姜蝉一本正经,“我就送个灯,没别的意思。”
袁嬷嬷自以为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暗笑道:“老夫人说了,两家要联姻,夫人也正盘算着这事。二小姐是庶女,支棱不起个儿来,做不了嫡长媳,二房的两个丫头才七岁,就剩你了。”
“嬷嬷别拿我取笑,人家还有嫡小姐呢。”
“老夫人明白和夫人说过,舍不霜霜小姐远嫁。”
姜蝉嘟起嘴:“我娘就舍得我远嫁。”
袁嬷嬷忍俊不禁,指着她手里的提灯道:“那你巴巴地送什么灯?要是看不上苏公子,咱们掉头就走,要我说,小姐也是嫁在京城的好。真去了吴中,恐怕一辈子也见不了几回,别说夫人,我想想心口都发酸。”
姜蝉沉默着,挽住袁嬷嬷的手。
“老爷看过苏公子的文章,他绝对能高中。”袁嬷嬷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夫人指了小果儿做苏公子的书童,那孩子略识几个字,人也机灵……”
郑管家的孙子?姜蝉心里咯噔一声,因问道:“小果儿才十岁,要是苏公子觉得他太小不要,他过年还回真定吗?”
袁嬷嬷道:“不回,来京前就和郑家的说好了,小果儿留在赵家当差,不回老宅。”
可他们一家五口分明葬身老宅大火了!小果儿既然没回去,为什么后来说找不到人了?难道又有她不知道的事?
姜蝉望着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夜,将手中的小提灯举高了些。
她要回去,搞清楚那场火到底怎么回事!
前面就是倒座房,黑漆漆的没有点灯,周遭不见一个人影儿,夜风中,是女子压抑的啜泣声。
还有男人粗重的喘气声。
袁嬷嬷脸色大变,推着姜蝉就往回走,却没推动。
姜蝉嘴唇几乎咬出血来,这次,她要叫那个畜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