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公社生产大队一队队长在洪水来的时候,奋勇解救知青,受了伤,被瓦片刺穿了脚,记个人二等功。
支书去领的奖,除了有证书,还有一个三十元的奖金。这功劳被陈窈川那个崽子得了,要是给叶宋,给他侄子,那该多好。
这是一个功绩,好往上爬的功绩,他还等着自己下去,自己侄儿接替他接着干红旗村支书呢。
想是这么想,但功绩也不敢贪,昨晚上多少人都看见了,陈家阿霸那崽子命都不要,多少趟往知青院里跑,一个一个救人。就这不要命的劲儿,别说叶宋那个不成器的干不出来,就是换做他,他也干不出来。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青年一代强,他是不中用了,老咯!
村支书拿着陈窈川的荣耀证书和奖金回村里,准备告诉村民这个好消息,说他刚去公社开了会,公社表彰了红旗村,说他们有功劳,保证了知青的安全,也维护了知青们的财产。
才进了一队,就看见知青院里围了不少人,原来是乔霜至扑在院子门口的大树上哭,说自己钱和票都没有了,她没钱没票没粮食,过不下去了!要跳河!
这!村支书眉眼一跳,老了老了,可别生事,弄出什么知青饿死跳河的丑闻来,刚刚才拿了个表彰,可别再开会,又收回去了。
赵安岳和江雅安在树下站着,一个站东,一个站西,支书走过去,问:“你们昨晚去哪里了?”
这就是先声夺人了。乔霜至他们早就对好了台词,也知道这个老支书认识几个字,读过几个论语三字经,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并且人老成精,多说一句话,就会多一个漏洞。所以乔霜至继续撒泼打滚,“哪里哪里去了,不是一直在山上吗,肚子饿,吃不饱,上山找果子去了,想吃点东西,吃不饱啊!”
村支书抓住了重点,“你们昨天在山上,都在山上?”
这就是还包括江雅安和赵安岳了,三个人都在山上,都饿了,都抓果子去了?
乔霜至还没来得及和那两个对眼神,江雅安已经站出来了,她说:“我不在山上,我在县里。昨天出去买物资,错过了车,没能回来。”
“谁能证明?”村支书也不是个傻的,他还怀疑他们三个是不是想跑路,或者出去做坏事了呢。
谁能证明?江雅安也没打算谁能证明,只要她咬死了,谁也不能证明她不在县里,不是吗。
“我能证明。”陈窈川扶着两根粗木制的拐杖,从拐角处出来,也不知他看了多久,或许是赶巧,总之就是陈大队长一瘸一拐地出来了,说:“我给江知青证明,是我让她去县里的,我缺东西,没时间去买,她帮我带点用品回来,我批准她去的。”
“这?”你说村支书他信吗,他肯定不信。但你说他不信吧,现在的情况又由不得他不信,陈窈川刚刚获得嘉奖,个人荣誉二等功,整个红旗村的荣耀都是他带来的,此刻打他的脸,图什么?
村支书嘴角倒是一笑,笑容的含义很复杂,他将荣誉证书和三十元奖金当着大家的面都交给了陈窈川,还说:“那就好,组织上相信你,我也相信你,阿霸,你自小就聪明,可别犯错误。”
再说乔霜至这人,若说她不聪明吧,可她会看势头,村支书妥协了,虽不知是什么原因作出的妥协,但敌强我退、敌弱我进是常识,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于是她大声道:“支书,支书同志,请问我们往后住哪里?”
“啊?”村支书昨天就已经安排好了,几个知青分开住进村民家里,等建好了新的知青点,再让他们搬出来。这几个……?
乔霜至也懒得坐树桩子上了,树很凉,还湿哒哒的,她拍拍屁股,站起来,发挥能说会道的本事:“支书,你可不能不管我们,我们都是国家派来的知识青年,都是下乡来支援乡村建设的。我们也是国家的好同志,在乡村也是干活有公分的人,你可不能厚此薄彼,让我们没饭吃、没衣穿、没屋子住啊!”
“这?”村支书心道,这几个丫头片子确实好难缠,念过书的就是不一样,开口国家闭口国家的,再让她说下去,自己都要被扣上和国家作对的帽子了。
村支书看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一眼,大家全部都散了,瞬息之间,消失得干脆利落,一干二净,总之各个都假装听不到。
唯有一个腿脚不方便的陈窈川,结果那崽子说:“我只同意接收一个,三个太多了,两个也不行,没屋住。”
村支书嘴一撇,将乔霜至一指,“你去郑家,郑嫂子是个寡妇,一个人带个孩子不容易,并且寡妇门前是非多,你是女同志,你去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