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晚上回去,婵衣本在忧心孟朗的事情。 也不知道舞阳郡主,有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息事宁人。 婵衣就是一个纸老虎,除了上门说一番威胁的话,还真不能将舞阳郡主,和怀王府如何。除非……真的去告御状。 睡觉前,她想着这些事情,本以为会睡不着。哪知道很快她便熟睡,甚至还梦到了少年。 梦里,少年衣服松松垮垮挂着,躺在软榻上,眼眸柔情似水,似是在勾引她上前。 婵衣下意识抿了抿唇,痴痴的走上去,伸手去抚摸他的胸膛。 “呵。”他的笑声令人脸红,婵衣呆呆的看着他,便见她他的俊脸越放越大…… 忽然,她头一低,看到他胸前挂了两颗红艳艳的大樱桃!更让人血脉喷张的是,他竟然还温柔的问她吃不吃! 咚!婵衣从床上滚下来,摔的她闷哼一声。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她为什么会做那样一个梦? 那样羞耻,令人不敢回想的梦? 婵衣穿着白色中衣,白嫩嫩的脸蛋皱成一团,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天还没有亮,她准备上床再睡一会儿。 忽然,她动作一僵,感觉腿间有些湿润。 不是吧……她,她竟然做春梦,然后可耻的有了反应?婵衣的手不停的颤抖,显然有些难以接受。 怀着这样的忐忑罪恶,婵衣爬起来去了净房,准备换一套贴身小衣。当亵裤褪下来的那一刻,婵衣忽然看到了一抹红,瞬间松了一口气。 她也快十三岁了,却个是个小矮子,脸又生的嫩,跟个小孩子一样。本以为如此月事来的也迟,谁知道年初月事便来了。 不过,既然来了月事,那个子和身形也会很快张开的。她前世便是如此,等来了月事大半年就疯长起来,显露出少女身形来。 也幸好是来了月事,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否则她便真的无言再见那少年了。 发现事情真相的婵衣,很快便平复下来,端着烛台回到内室,找出月事带回到净房绑上换了衣服,然后回屋继续躺下。 因为做梦梦到少年,她脑海又想起了白日他说的那句话。 既然不信我,便不要托我做事! 听这语气,他似乎对大兄之事胸有成竹,并不似自己担心的那样,碍于怀王权势而不敢帮她。 婵衣忽然就又有了希望,少年绝不可能是随意说这句话的,既然他说了,便说明他不惧怀王府! 怀着对少年给予的希望,她静静入眠,心里有了片刻的轻松。 然而,第二日却又再次心中抑郁起来,这次是更加的愤怒与无奈。 清早起来,国子监来了人,说是让婵衣去将孟朗的东西收拾带走。 “大人,小女大兄一案还未定下,可否等案情水落石出后,再说此事也不急?”婵衣明白,国子监的人,心里怕是笃定孟朗就是杀人凶手,所以不等京兆尹定罪,他们就先急不可耐要开除孟朗。 “孟朗杀人一案,国子监上下无人不知,孟朗如今还是学舍的一员已经引起其余学子的不满,故而祭酒下令,将孟朗逐出国子监。今日你若不去取回他的东西,学舍便会自行处置。”来人一脸鄙夷,看着婵衣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脏污之物。 杀人凶手的妹妹,能是什么好东西? 婵衣拳头紧握,试图再与他商量:“可否宽限两日,我会尽快证明我大兄的清白的。” “无需再等,孟朗杀人已是不争的事实,此等品德底下,污秽不堪的人,已经不配留在国子监!” “你现在立即去将他的东西取走,否则便不要怪学舍不近人情了!” 婵衣的双手垂下,低着头看着地上的一株杂草,低声说到:“小女知晓了。” 真的什么也改变不了了吗?所有人都认为是,她大兄是杀人凶手? 送走国子监的来人后,婵衣将今日欲要去酒肆的行程放下,让时风将马车驾出来,出发去了国子监。 此时,正值中午下学,国子监门前人来人往,不止是青衣男性学子,更有许多女子做同色衣服打扮,只不过与男子衣裳款式略有不同,但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学舍的衣服。 婵衣知晓,这是国子监对面的女学里的人。 大梁风气开放,对于女子很是宽容,女子上女学,当街骑马出城游乐皆可,并不会遭人诟病,甚至一些女子还以此为荣。 她只是看了一眼,便垂下眼睛,带着时风往国子监大门走去。 “时风,你还来国子监做什么,孟朗都已经被逐出国子监,你也不要再来此,我们不屑与尔等为伍!”忽然,国子监门口的台阶上,站着几个学子,其中一人面红耳赤,正大义凛然的对时风说。 “我家公子是冤枉的!”时风看着男子,向前一步大声辩驳,整个人都在愤怒的颤抖。 “当日在酒肆,可是许多同窗都看见的,你还在狡辩,况且难不成府尹陈大人就冤枉你家公子?你速度离开,不要再踏进国子监半步!” “快些离开,快些离开!” “赶紧走,国子监以这种人为耻!”耳旁声音纷杂,但却都是赶他们的声音。 “孟朗品行败坏,竟然因为小小的口角,便将人杀害,你乃孟朗书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也不能入学舍半步!” 随着最初那名学子的指责,其余学子纷纷驻步,围在一起指指点点,大声呵斥时风尽快离去。不屑声,厌恶声,驱赶声,各种声音钻入婵衣的耳中,婵衣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她站在时风身后,并未有人注意到,因她是个女童,即便有学子注意到,也因为圣人教诲,不会为难女子。她用力的握拳,直到掌心传来疼痛,才深吸一口气,在在场众人面上一一扫视而过。 “方明淮一案,府尹也还未定案,诸位却先在这里下了决断,难道诸位才是陛下亲封的,长安城府尹?若不是,还请诸位不要越俎代庖。”国子监门前的学子们只见,当他们正愤怒大声的驱赶时风时,一个青衣女童忽然从背后站了出来,杏眸瞪得大大的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到。 这些学子们,被这双澄澈黑亮的眼睛看的几乎脸上挂不住。 婵衣将浑身颤抖,牙关紧咬的时风拉至身后,目光在他们面上扫过,继续说到:“诸位并无府尹之责,加之案情尚未有决断,仅凭着臆测辱骂我大兄,实非君子所为。诸位读了十多年的圣贤书,难道学的就是长舌妇,以及心胸狭窄不容人的道理?小女不求诸位能雪中送炭,但却想不到饱读圣贤书的诸位,也和小人无异,是落井下石之辈!此等行为……” 她冷笑一声,一字一句道:“真是连我这个小女子,也不耻!” 此话一落,许多学子脸上都火辣辣的,这女童说得不错,府尹尚未定案,他们此番行径的确令人唾弃。更可怕的是,他们刚才还言辞激烈,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小女并不赞同孟小娘子所言。”忽而,一道清丽的女声说到。 婵衣扭过头去,抿抿唇看着说话之人。 “方公子忽然丧命,这些学子们都是他的同窗,悲痛欲绝之下,斥责杀人凶手并无过错。至于你说的府尹尚未定案,不可胡乱臆测。可据我所知,沈公子曾是亲眼目睹方公子被孟朗所杀,人证已有,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只等过几日府尹宣布此案了结。至于驱赶几位,不过是因为……” “杀人凶手的亲妹,与仆从,我们信不过!”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素色衣袍,傲然屹立,目光带着厌恶与不屑一股。 婵衣眸如点漆,深沉的看着少女,和她旁边的孟明珠。同样,孟明珠眼里透着淡淡的疏离与不悦,似乎是因为她在这里给她丢人现眼了。 “那不知诸位可知,秦五公子也可作证,同样是亲眼所见。”她嗤笑到。 “到底是谁在说谎,总有一日会真相大白的,既然两人各执一词,姑娘作为知书识礼之人,怎可胡下判论?小女还是那句话,连府尹也还未定案,姑娘没有资格为他人定罪。” 少女嗤笑一声:“不见棺材不落泪,等孟朗被定罪后,看你还如何尖牙利嘴的狡辩。当真是乡野长大的,一点规矩也不懂,竟然敢跑到国子监和女学面前来撒野。” “你且等着,看看最后是谁输谁赢。” 婵衣抬头到:“那姑娘可愿与小女一赌?” 少女挑挑眉,似乎是未曾想到她竟然还有心思与自己赌一把,牵着孟明珠的手,嘴角一扬到:“你先说说赌什么?” “就赌……若我大兄无罪,则我赢。若我大兄有罪,则姑娘赢。”婵衣抿着唇,盯紧少女,“不知姑娘可敢一赌?” “敢,有何不敢?”少女抬着下巴道:“若你输了,你便来女学给我做三个月的侍墨婢女,如何?” 婵衣垂眸到:“好。” “不过姑娘也要答应,若姑娘输了,需得在国子监众人面前,当众与我大兄道歉!” 少女有一瞬间的犹疑,但还是应下:“好,我答应你。” “那在场的诸位,请与小女作证!”婵衣挺着背,目光傲然的扫视一圈。 在场许多学子,对孟朗虽然还未改观,但是见到婵衣如此刚烈,大义凛然,一副坚贞不屈的傲骨模样,都有些心生敬畏。这女童看起来不过才九岁左右,竟然有如此魄力,当真是令他们自愧不如! 只不过,却是杀人凶手之妹,可惜了! 更不论,有些本来就与孟朗交好的学子,原本都认为以孟朗的品行不可能杀人,现在经婵衣如此一说,当再有人说起孟朗杀人时,可以当众反驳! 婵衣知晓,哪怕希望渺茫,她也坚决不能认输,她要为大兄撑起场子来,不能任由人诋毁大兄,将他的面子往地上踩。 否则,等日后大兄若真的无罪,也会被这些流言蜚语伤及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