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半前,沈识寒坐上从学校通往家里的地铁。
从小车接车送的大少爷,在成年之后当即拥有了自己的汽车,但车子借给厂里拍摄,且他最近处于青黄不接状态,终于难得意识到要适当节衣缩食——刷码进站,他悄悄绑定的是他妈的信用卡。
大少爷癖好众多,其中之一是看狗。这天在地铁上,他正刷到双狗打架的视频,意识到旁边不太对劲。
众所周知,一双侵犯女性的手,活该被麻利斩断。
沈识寒毫不客气地踢那人的脚,“哎。”等那人回头,脸上还残留猥琐笑容,他一拳头直接挥上去。
周边一阵惊呼,沈识寒起身还要上脚去踩那双手,那人忽地一脸凶相,翻身就要打回来。
沈识寒这人很有眼力见,一秒钟就比对了两人体型。他身高占优势,但从初中开始,因为不喜欢身上有汗味而拒绝一切不必要的剧烈运动,现在只空剩一副金玉其外的躯壳,要出手必然落在下风。
唯一一项没什么门槛的体育运动,他也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只偶尔为了维持体形,才换上一身拉风的运动装备出门。
他脚上的限量版球鞋前阵子刚买,废了他好大力气才抢到,此刻却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优势,不过几节车厢,就把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也不知那人是不是被当众打了一拳而恼羞成怒,丧尸上身一样穷追不舍。到站下车,发现情况的地铁工作人员纷纷追上来也没能将人摁住。
沈识寒只能继续撑着,翻出检票口栏杆已经是他身体极限,再跑是决然不行。
所幸地铁口一出,旁边就是警局。那人终于在门口被制服,一条龙地被送押进局。
地铁工作人员调出监控为证,罪行板上钉钉。沈识寒做完笔录就不再关心,坐在门外长椅上,低头摆弄自己手臂跟手指,摆弄来摆弄去,还是觉得疼。
有穿着制服的人过来,不咸不淡定论:“脱臼了。”说完上手一扭,直接给他胳膊掰回正位。
整个警局都要听见沈识寒那句怒骂。
所谓“看诊”,原来是看完就诊,而所谓“问诊”,是不问就诊。想不到现在的人民警察都身兼数职,已经开始抢医院生意。
“手还有点青,回去擦点药。”跟刚才的“雷霆”手段不同,这位警官声音平淡如水。
沈识寒再去看那张脸,谢字还没出口,远处有人喊:“小段!来下。”
面前的人转身就走。
沈识寒追看一眼,很快被发痛的手招致回头。
不到两天,沈识寒荣登社会新闻这一事件在学校大范围传开。因拒绝露脸,视频中沈识寒双眼被打上黑色长条马赛克,仿佛他才是那位真正行为不轨的犯人。
周边朋友抓紧机会调侃他,连他导师也开他玩笑,诧异他原来是社会大好青年。
沈识寒满不在乎,唯独对新闻里警察的说法颇为不满。
警察科普:“掌握正确报案方法,减少不必要社会恐慌。”
沈识寒认为,这一科普的前提是他当时荷枪实弹,且身后兵多将广,出战必定旗开得胜,那么他也不会仓皇出逃,引起瞩目。但倘若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让他这张脸哪怕受一点点伤,这个前提都无法成立。
虽然对此不满,沈识寒不久后却从中受益匪浅。
自那位警察未经允许擅自诊治,他手隔天就无大碍。几天后,他抱着滑板出现在广场上。教李乔伊是其次,首要任务是带他的新滑板出来溜达,顺便小试牛刀。
一个跳板,又一个正向倒板,再到滑坡背跳转,他不无意外从滑坡上摔了下来。
祸不单行,乔伊也因为学习无方而磕破额头。
相比受伤,沈识寒显然更在乎面子。先是献出自己重新跟家里要来的救济金,当封口费买通李乔伊,又义正言辞对外声称,手打石膏纯粹是出自见义勇为,并为此安上新的病症:人体正常延迟感知反应。
这事算是勉强糊弄过去,但新烦恼接踵而至——没钱。
没钱吃饭,没钱请客,没钱冲动消费。
而对于没钱这件事,沈识寒身经百战,资历深厚。
上次坐地铁就是回家要钱,好不容易要来,又全给了李乔伊。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再从李乔伊那里薅回来就是了。
李乔伊在学习上走马观花,一门心思全花在跟她爸斗智斗勇上,整天计划逃离管束,日常是避着家里给她哥打电话,要她哥把她带离苦海。
电话里乔伊说她爸要带她参加婚礼,她不想去。
沈识寒知道后盘算一番,说服乔伊先去婚礼吃一顿免费餐,再谋划着把人带出去骗钱。
乔伊尚不知道自己的小金库已经成为猎物,坐在餐桌上只管看着自己后妈。
“我说得对不对,这个后妈跟晓更姐姐一样,长得一点都不像妈妈。”
沈识寒早习惯乔伊到处认妈的做法。
多个人多条路,这是李乔伊从小耳濡目染学来的处事法则。
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普通朋友,但凡是李沛予周边的女性,都顶着被乔伊当众喊妈的风险。而无不例外地,碍于李沛予这一层关系,没有人不对乔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