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流儿三两下从井底翻出来,稳稳落地。
月亮高悬在正空,四周除了风声没有其他声响。
二师姐此时正躺在地上,没有被捆束的双手缓慢挣扎着,似乎想挣脱这将她缠绕住的藤蔓条。
她没有神魂,体内的邪祟虽有灵智,却不能自如操/控她的四肢,行动起来总像某大型植物游戏里的僵尸。
察觉到邬流儿朝她走近,她手上的动作僵住,目光呆滞而空洞地目视前方。
邬流儿低头看去。
她清楚此时的二师姐已经不能用“人”来称呼,于是将自己的顾虑缓缓压下几分。
“怎么杀比较好?”
她手上拿着根刚折下的树枝,像看着条刀板上的活鱼,在二师姐的身体上比划。
先是在傅聆儿左胸口画了把叉。
“直接捅脏器?应该不会跟着三魂七魄一起被邪祟吃了个精光吧?”
她又在傅聆儿的喉咙直挺挺划了条直线到腰上。
“直接分成两半,说不定还能给这个世界的解剖学做出点贡献。”
金童玉女在边上听着,虽然有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却还是十分诚恳地给出建议:
“流儿,用你的血如何?”
“啊?”邬流儿掏了掏耳朵,“我的血招邪祟喜欢,万一她体内的那团玩意儿更兴奋了怎么办?”
“只要灭掉二师姐这具‘容器’,自然而然就会逼出邪祟来了。至于它会不会更兴奋……我们给你上一道屏障你看一会儿能不能溜掉?”
邬流儿:“当我没说。”
不过金童玉女说得对,如果真要逼出邪祟,毁掉傅聆儿的躯体是上上策。
这也就是“杀.人”了。
于是邬流儿微微跨步上前,用树枝将自己左手掌心划了一道口子。
“得罪了。”
一滴滴血珠从伤口中溢出,傅聆儿体内的邪祟隐隐有了躁动的迹象。
血液一丝丝溢出,顺着手掌纹路滑落下来,一滴一滴掉落在傅聆儿的躯壳上,她的衣物和皮肤肉眼可见地出现腐烂迹象,像被火烧过的老树皮。
一时间,遮天蔽月的瘴气纷纷聚拢在周围,傅聆儿体内的邪祟化作一片瘴气,从她的七窍中争相冒出,将要汇聚成型。
“流儿快逃!”
金童玉女话音一出,邬流儿便握紧流血的手掌心,蹬腿迅速后撤出十步之远。
那团邪祟汇聚在半空尖啸,有容器被毁坏的愤怒,也有闻到极阴体质血液的兴奋,像个亡命的赌徒见到金银财宝一般,一双亮色的瞳仁散发出诡异的光,欲要朝邬流儿袭来。
狂风席卷,随着邪祟的冲击,一举将欲要翻墙后撤的邬流儿连人带墙掀飞。
金童玉女给邬流儿上了一道金身壁障,让她摔在地上时不至于伤及肉/体。
邬流儿脊背着地,原本还没愈合的伤口此时火辣辣的疼。
她没有时间去顾虑自己后背的伤势,顺势翻身,掌心扶住地面,将自己的身子稳住。
被她掌心血液触碰到的野草,转瞬间齐齐枯萎。
今晚出来去林池疗伤,压根没想到带上符纸和朱砂,就连自己浑身用的工具也一样没带。
不会要死在这里吧?
邪祟仰头长啸一声,挥发着四周的瘴气。它并没有在邬流儿面前露出实体,一时间也让邬流儿无从下手。
就在邪祟发动下一波袭击时,一阵虞美人香旋绕而起,将邬流儿的气息包裹其中。
温凉的掌心稍一用力,将邬流儿的后颈微微一带,两个人齐齐朝半空飞去。
邬流儿脚下失重,下意识以为自己又被掀飞,忙不迭伸手环住面前人的腰身。
玲珑紧致的腰线在她手里勾勒出轮廓。
她此时正埋头在一片柔软之中,像有两块大馒头将她的鼻尖牢牢夹住。
邬流儿只觉得自己脚下悬空,身边是衣裙猎猎飞扬的声音。
手里摸到的线条软得有些不对劲,她下意识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来回摸了个遍,总算确认了一点。
这是个女人。
她微缩着脑袋,将鼻尖从那两片柔软之中挪出来,映入眼帘的是琉璃色领口下若隐若现的沟壑,还有那张面无表情的天仙脸蛋。
邬流儿鼻梁忽地一阵热流上涌。
糟糕,万一流鼻血了,该怎么跟这个漂亮姐姐解释?
她抬眸看向此时一手揽在她脊背处的温琅玉,那双无星无月的黑色眼眸没有一丝光亮,甚至倒映不出邬流儿的模样。
但邬流儿可以肯定,温琅玉此时正在同她对视。
“摸够了?”温琅玉朱唇轻启,声音如高山雪原般清澈冰冷。
邬流儿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紧张得摸上了漂亮姐姐的两个大馒头。
“摸……摸够了。”
温琅玉没有多作声,揽着邬流儿轻盈一跃,稳稳落在围墙上。
她高挺的鼻梁轻嗅了嗅,垂眸看向邬流儿的左手。
邬流儿的左手就这么眼睁睁地被面前的漂亮姐姐拉起来。
“你受伤了?”
“啊这,这只是我刚刚灭那容器的时候自己划的。”邬流儿忙解释。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跟漂亮姐姐解释,听温琅玉的语气,好像只要邬流儿说“对”,她就会一刀灭了那邪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