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隽池随意瞥他一眼,没有答话,目光重新投注在打球打得不亦乐乎的女孩身上。
陆行知旁观了一会儿,拉着林磊在隔壁又开了一局。
分针悄然转动,夜幕四合,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谈隽池才出声提醒:“你怎么回去?”
听到男人询问,温兮语站直身体:“啊,我和同学一起。”
她话音刚落,就发现彼时周启斌乔杏几人正勾肩搭背地朝酒吧大门口踉跄挪动。
梁榛歪头倒在向思远身上,冲着台球桌的方位一个晴天霹雳的大嗓门:“温兮语,你在哪里!快给我死出来,送老娘回宿舍!”
温兮语:“???”
哦豁,完球。
死出来个屁咧……
她才是真的要!死!了!哇!
温兮语头皮发麻地转向谈隽池,正好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眼眸:“那些,是你同学?”
她张了张嘴,半晌发出了一个积弱无力的单音——“嗯。”
“他们在叫谁?”
这这这!该怎么说啊啊啊啊!
“这个……就、就另外一个同学……”温兮语说完便装模作样地四处察看起来,“哎呀,她好像先走了吧,没看到呢……”
最后一个字还没落下,另一头的梁榛就抬起胳膊,铁杵一般直直指向温兮语:“咋叫你你不应呢,温——”
“今天的月亮真圆谈教授您台球教得真好超级感谢期待明天见到您我先走了!!!”
温兮语弹珠炮似的说完这一长串之后,一溜烟冲过去把梁榛剩下的话给摁进了喉咙里。
“温……你个……放开——”
被以手封嘴的女人挣扎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嘟哝,温兮语手忙脚乱,打着拐地把人架着往外走。
“哎哟我说你怎么喝这么多,沉死我了你!”
清脆的声音渐行渐远,陆行知看着这一幕,啧道:“谈总,不是我说,你这学生挺可爱啊,眼睛水灵灵的,灯底下那皮肤都快白得发光了,真是胶原蛋白满满……”
他兀自寂寞地赞赏了一会儿,也没听有谁出个声附和,转头一看,原本身旁站着的男人早已收回目光,倚在墙边姿态散漫地点了一支烟。
飘渺的烟雾升腾,将他整个人衬得冷感而又茫远,全身上下只指间一点猩红明晰炽热,像是孤高雪原里孑然一束火把。
谈隽池微抬着下颌,半眯起眸子睇向某处。
只见那抹跳动的倩影紧赶了两步之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眸遥望。
她扬起一抹笑,挥了挥手,声音清亮带甜:“谈教授,晚安好梦哦!”
“……”
窗外流淌着浓浓夜色,如墨一般深沉缱绻,白色主球上尚有女孩指尖留下的余温,男人淡淡垂眸,眉眼间闪烁的光晕似乎更衬出几分零落幽微的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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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榛毫无疑问是喝大了,第二天早上温兮语叫了她好几遍都没醒,最后还是捏着她耳朵大喊“代聿白来了”才管用。
代聿白是时下当红顶流,腹肌六块,颜好舞帅,“凛”组合队长兼全能ACE,梁榛的衣柜上贴满了他的海报。
她在追星这方面倒是专一的很,自温兮语认识她开始,这女人的本命就没变过。
梁榛虽然神情还迷糊着,但是身体非常遵循大脑意志,一个猛子翻下了床,三两步冲下梯子去化妆。
“人呢!我男神在哪?”她拈起保湿乳就往脸上涂,嘴里念叨着,“快快快!这次千万不能错过了!”
搓半天脸上搓起了泡,温兮语适时插了句嘴:“刚就想告诉你,你那是洗面奶。”
梁榛:“……”
“你不早说?”
她又赶紧去厕所洗了把脸。
这下是彻底清醒了,一看微信朋友圈也没人提代聿白来清华这事,立刻就明白是温兮语诓她的。
念着这也是为了自己能赶上谈教授的早课,梁榛大发慈悲地没有计较。
两人这次没比上周早多少赶到食堂,乌泱泱的一大片人简直没法看,温兮语说:“不如我们还是去伟伦楼咖啡厅买三明治吧。”
伟伦楼的大厅进门处偏左边有一个小小的咖啡馆,偶尔也卖鸡腿汉堡吐司等简餐,没有那么多人排队。
温兮语随手拿了牛奶和三明治,绕到舜德楼后坐电梯上至五楼,刚出门便听到一个男人在旁边打电话:“谈总,您快到了吗?还有二十分钟就到点了。”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男人点头应了声“那就好”,而后道:“这儿没有卖早餐的,我先给您叫个外卖,不过可能赶不及课前送到,您看可以吗?”
温兮语顿住脚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梁榛也跟着停了下来,瞅瞅男人,又看了看温兮语,没琢磨出名堂:“搁这儿看啥呢,再看好位置都没有了。”
温兮语摆了摆手:“你先进去占座,我马上过来。”
“哦,好。”
梁榛走后,温兮语越瞄男人越觉得眼熟。
诶?这不就是上次捡着她学生卡的那个人吗?
听这言谈措辞,像是谈隽池的助理。
她又站了一会儿,心中叹道——害,这金融界果然遍地人才啊,一个个西装衬衫衣冠楚楚的,看起来板正利索又精明能干。
不过这助理周身气场倒是没那么严肃,身形略有些小胖,脸颊圆润,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
他挂了电话后,很快低头对着手机开始敲击起来。
温兮语猜测他在点外卖,她想告诉对方其实不必那么麻烦,旁边的伟伦楼就能买吃的东西,但是话在嘴边绕了一圈又停下了。
温兮语眼珠转了一圈——
嗯,按照昨晚的情况来看,掉马的风险还是很大的,指不定哪天谈隽池就从什么渠道得知她并非梁榛本人,那为了到时候局面别那么难看,也许前期狂刷好感度是比较明智的选择。
而且……
强行忽略心中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温兮语轻咳一声,走上前去:“您好,请问谈教授是没吃早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