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石像、妖物全部被处理完毕后，厚重的雾气瞬间像是被稀释了似的，寡淡了许多。

古老的鸟居内，空气肉眼可见的“清晰”了不少。

看来是雾气与妖气混合的结果，才使得原来的视野如同踩在云端梦境之上，令人难以发现脚下的异常。

现下妖雾退去，石像的脑袋滚落一地，像是好友们相约一起上了断头台，与剩下几具残尸混合在一起，一眼望去简直惨不忍睹。

观月弥视若无睹地蹲下身。

粉色的发尾轻轻晃动，她捡起埋藏于落叶下的麻绳段，随意看了看，委婉地说：“河野千纱说自己被不认识的人强奸，恐怕就是他们了。他们会变化成人类的样子，听说以前技术不太好，变得不太成功。”

五条悟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

这些妖物……不会刚才变成了他的样子来欺骗小弥吧？那她的手段恐怕还是轻了些，虽然已经是最痛苦的死法了。

而后者貌似不太在意这个：“歌姬姐的心情应该会好一点吧。”

庵歌姬一直对河野千纱欺骗她的事耿耿于怀。

虽然真相可能无人知晓了。

不过走几步路的功夫，少女体内的咒胎便清理完毕了。望着触手可及的观月弥，五条悟突然凑过去问：“格式化会疼么？”

“……！”面对突如其来的关心，观月弥显然很不自在。

她飞快地瞥了某白毛一眼，微微侧过身，纤长的睫毛垂下。

细密的阴影投在眼睑之下，宛如折了翼的蝶。

她用一贯清淡的语气说着：“……机器人又怎么会疼。”

看来是会疼的。

五条悟登时笑嘻嘻地上前给了观月弥一个超级无敌大拥抱，仿佛迪士尼的人形玩偶，闷得叫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观月弥尴尬地想要挣脱，却根本毫无办法。她瞪他，示意他松手。

“弥弥真是不坦率啊，不能偶尔对我说点真话么。”

少年叹着气捏住她的脸颊她像是猫一样，总是高傲地拧着头。一旦他问问她关心她，她就会给他撒娇般的一爪子，但本质还是一爪子。

“以前我给游戏硬盘格式化的时候，听说经常格式化会对硬盘造成损伤。下次我们还是直接祓除诅咒吧？有我在没什么诅咒是祓除不了的。放心吧，我是最强的。”

“还有啦，虽然我对小弥的身体机制很好奇，但也不想要自残的方式来理解，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了。”

少女的眼眸倏地睁大，浑身僵住了。

她似乎一瞬间长满了刺，又像是被不知名的痒痒虫沾上。她变得特别不自在，连双手都忘记挣扎，缓缓放下了。

观月弥任由五条悟抱着她。

……后来又慢慢重新抬起双手，主动地回抱住他。

少年便对她的头发一通乱揉。

接下来，五条悟稍许研究了下地面的阵法。凭他的角度来看，这个阵法完全不属于诅咒的产物，因为上面没有丝毫的咒力流动。

这样的东西，居然能让人和诅咒之间产生联系，以祈祷作为契机，再以累积的负面情绪作为力量的源泉，最终形成咒胎。

妖怪与咒灵联手，真是出乎意料的有水平呢。

“我在河谷那边发现了一个妖怪的结界，穿过那里应该能进入另一侧的世界。”

五条悟记得妖怪有什么“半妖之里”、“远野”之类的地方。那种地方与世隔绝，人类很难找到窍门进去。

但是他在，观月弥也在。

无论用苍扭曲掉结界的空间，还是用重力子射线暴力地撕开一个口子，他们想要进去，简直轻而易举。

“走吧，咒灵或许就在里面。”

……

结界的另一边，又是无穷无尽的山峦。

所谓的另一侧世界，其实和现实世界毫无差别，只是妖怪的气息浓郁了数倍，偶尔也能发现不少失踪的人类尸体，被吃得只剩下了骨头。

这些尸体本该萦绕着浓重的怨念，可是他们的尸体很干净，怨念像是被谁吸收了。

五条悟便告诉了观月弥骨灰和人祭的事。

少女沉吟道：“我之前拜访了奴良组的本家，里面的小妖怪告诉我，许多大妖怪的诞生地都是这种偏僻的大山。如果以前中里村有妖怪作祟，村民每年靠祭祀来祈求妖怪不要作恶，那么一切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献祭的是不是咒术师、大妖怪什么时候被阴阳师封印、而又被羂索利用，那就是另一桩故事了。

特级诅咒师羂索。

一直对肉体有着莫名的坚持，咒胎九相图……原来期间还打过妖怪的主意么。

观月弥想了想，忽而站住了脚步。

“你说17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么？外面的石像有17座，加上树洞里的那个是18座。”她回忆起九相图在佛教中的释义，“……难道是十八罗汉？”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怪怪的。

而五条悟更加不懂了：“区区诅咒还搞什么意义不意义的，也太抬举它们了吧，统统杀光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