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高三的育才楼,到连中的星海艺术楼,途经两个操场,一个篮球场,两个网球场和一个射击场,外加一个体育馆,弯弯绕绕,路途遥远。
舒希蹬着脚踏板,绕了约莫二十分钟,才到射击场外围,架起车轮才发觉,小腿已经有了些密密麻麻的酸痛感涌来。
虽说自己平常也有体能训练,但在蒸笼里反复翻滚,还要顶着团火苗再蹬十几分钟,是个人都想撂摊子不干。
望向穹顶,幸好她随身带了防晒。
舒希停下车,在射击场外围的小超市内,买了两杯鲜榨的冰镇柠檬水,喝了几口又放进车筐里,喷了点防晒,才稳稳当当驶出。
还没到体育馆附近,远远一个白色挺拔身影,往她这边行走。
舒希视力极好,隔得极远也一眼望到了他。
二十五分钟车程,两个人见面,搞得跟鹊桥相会似的。
“你怎么出来了,外面挺热的。”舒希说着,从车筐里递给他一杯柠檬水。
沈岚清边捧着柠檬水喝,边笑:“我怕学姐没有走过这条路,不习惯。”
看他站在树荫下,阳光与树隙斑驳在他白衫上形成强烈色差,清爽的少年气息扑了满面,竟一时让舒希也不怎么热了。
舒希反问:“你天天也走这条路都能习惯,我怎么习惯不了?”
沈岚清答:“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舒希逗他。
他这裤腿卷起来,骨架还没她手臂粗,还嘴硬。
“你都说了,我天天来这。”
“……”很好,聊天结束。
挖了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了。
星海楼大厅内,迈入霎那,将翻腾热气隔绝在外。舒希这三年来,头次进这栋楼,便是这次与沈岚清一起。
大厅里目不暇接,墙上角落满是展览的挂画,吊顶也绘制的眼花缭乱,艺术气息十足。舒希虽说看不懂好赖,但也觉画技非凡超群,巧夺天工,不自觉看花了眼。
又想起画家作画,大约都会在画布上做特殊标记或署名,便将大厅内自上而下的每幅画角角落落都扫视一遍。
“学姐。”身后那人扯扯她的衣袖,指了指刚进门时最显眼的那副,“这个是我画的。”
舒希没说什么,过去就一顿细瞅,内心狂喊,这可是被众多画作大师点评,未来前途璀璨之人作的画!可遇不可求,全国都没几个,她得好好观赏观赏。
一幅油画如何,关键点有很多,构图,光影处理,质感,你要营造的氛围,甚至于你的颜料以及画布,以及作画之人的心态等等。
往常见得最多,便是画得花鸟鱼虫,这次沈岚清却画的是人物。
画面很简单,少见的复古穿堂门厅里,约莫八九岁的小女孩,侧身摆弄着手里的喇叭花,风吹叶簌簌。
沈岚清这副画虽然结构简洁,却胜在手法细腻,线条处理很干净,颜色调和温润适中,用细腻诠释简洁画风,堪称完美。
画面营造着最早以前的岁月感,那是一种想冲破画纸束缚,从条条框框里跳脱出来的,很遥远,却心向往之。
“这画的啥意思,你给讲讲吧。”舒希在这方面,是真的一脸懵。
“没什么,一幅画而已。”沈岚清说着,抓着她衣袖往长廊去,“学姐,走,我带你去画室。”
被他带着,穿过幽深的长廊,又上了一层楼,来到最里面的一扇木门前,打开豁然开朗,屋内三扇大窗,外面栽着墨绿的云杉一清二楚,一派清闲舒畅。
室内架了七八副画架,沈岚清带着舒希来到最里面,被安排着坐在他旁边。
教室前,桌面上摆放着一枝沾染露水的向日葵,很常见的油画素材,却被他画出别样的美感。
沈岚清没画完,回来后便提起画笔,继续沾染颜料作画。
眼前画布上的画作,纹理清晰,质感极好,线条处理得也很干净,尤其光影处理,将窗外透彻的阳光与向日葵上的露珠紧密融合,只一眼便知,在这里面当属上乘。
沈岚清胸有成竹,只满心满眼都是眼下这副画作,他笔下生出的线条,就如他的人一般,侧面轮廓棱角分明,下颌骨线条曲折流畅,惹人注目。
她常听别人提起,作画之人最忘我时,满身满地都是颜料污渍,他却干净的孑然一身。
似是猜到她想什么,他笑道:“今天特意换了套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