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的恩爱早已消磨殆尽,她的眼神冰冷麻木,她道:“不必,妾身愿成人之美,与侯爷和离,从此以后互不相干。”
萧子谌亦没有挽留,他在和离书上签了字,当背着包袱跨出南安侯府后,她终于没忍住,失声痛哭起来。
十岁那年她认识了萧子谌,萧子谌与她次兄要好,他来府上的次数多了,两人自然便相熟。
十三岁那年,萧子谌同她表白,她当时有些懵懂不太明白他的心思,他说他愿意等,此间两人经常书信往来,她渐渐懂了□□,也对他动了心。
及笄之后,他向爹爹提亲,爹爹知道她对他的心思,而且萧子谌的门第也配得上她,便答应下来。
相识九年,三年夫妻,她倾付了所有的爱,换来的却是他的无情背叛。
脑海里闪过梦中的情形,宋姮心口发紧。
她呆呆的坐了一会儿,不多时便有侍女来通报,说小侯爷要见她。
宋姮的心跳的很快,此刻不想见他,但她知道萧子谌和她次兄宋嘉云关系好,若是她推脱不去,萧子谌必然要通过宋嘉云来到后院,她不想他来自己的闺房,只得让小丫鬟先去回话,说自己一会便过去。
离开绛雪院,穿过曲折回廊,来到花园内。
花园内百花齐放,甫一进来,浓郁花香扑鼻而来,罗裙轻盈晃动,她远远就瞧见高挺峻拔的男子负手立在凉亭里。
宋姮眸光一暗,揪着帕子走过去。
萧子谌察觉人已到凉亭,转过身时,宋姮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萧子谌生的俊美,头束金冠,浓眉星眼,挺鼻薄唇,浑身上下有种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气质。
他一见到她,眼底便溢出几分温柔,他往前走了几步停在她面前,柔声唤道:“晚晚。”
往日里他这般叫她,她的心像被蜜泡着一般甜,此刻却冒着凉气儿,她轻轻的“嗯” 了一声,没有多话。
萧子谌细细打量她秾艳妩媚的小脸,一丝细微的表情也未错过,察觉到宋姮的冷淡,萧子谌觉得不对劲,他挑眉问:“晚晚,你今日怎么了?”他回来特地没告诉她,想给她一个惊喜,可她看到他却一点也不开心。
两人认识五年,萧子谌对她的情绪感知向来敏锐,宋姮还不想在他面前露出破绽,她颇有深意的瞧了他一眼道:“适才做了一个噩梦,被吓着了。”
见只是一个噩梦,萧子谌不由松了口气,他笑着安慰道:“梦都是虚无的,别想太多。”
这句话触动了宋姮的心绪,她上辈子岂不就是大梦一场,醒来后,同样发现一切都是虚无的。
宋姮唇角划过一抹讥讽,轻声道:“说的也对。”
两人距离隔得近,萧子谌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桃花香,宋姮的眉眼间天然带着一股子媚态,撩人心神。
萧子谌沉醉其中,也没仔细分辨她此刻的情绪,赶紧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礼物打开来讨好她:“这是在江南的采玉斋买的,是时新的款式,晚晚可还喜欢?”
宋姮低头瞧了眼锦盒中的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簪,心头一震,抬头时,脸上看不出任何痕迹,她微微笑道:“好看。”
在梦中,他的外室来府之前,她曾同那女子见过面,当时吸引她注意的便是女子头上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簪,和她自己的一模一样。
她朝身后的画眉看了一眼,画眉上前接过萧子谌手中的锦盒。
萧子谌见她终于展颜,暗自松了口气,本想拿起簪子替她带上,这时宋姮却说:“子谌哥哥,晚晚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萧子谌神色一变,忙道:“什么事这么着急走?”他去江南办差,一个多月不曾见,他还有许多话不曾对她说。
宋姮脸不红心不跳的撒了个谎道:“是与大哥约好了时间见面,不好耽搁。”她也没说具体什么事。
她的大哥,便是宋嘉言,以狠辣冷酷闻名的大理寺卿。
萧子谌神色一凛,眼底涌出忌惮之色,却又没有表露的太过明显,只一闪而逝,继而,他微笑道:“那你去吧。”
宋家的两位公子,宋嘉云是个酒肉之徒,资质平庸,而这位嫡长公子,却是他生平罕见的狠角色,这样的人,他也不敢轻易开罪。
宋姮见提到宋嘉言,果然起到震慑作用,心情好了不少。
她轻轻“嗯”了声,福了福身子便走,萧子谌望着她窈窕的背影,微微皱眉,宋姮与宋嘉言关系疏远,她怎么会约他?
总感觉宋姮今日怪怪的,到底发生什么了?
等拐了个弯,阻断了萧子谌的视线,宋姮的脸色便冷了几分,她回头吩咐画眉道:“将簪子扔了。”
画眉一惊,瞪大眼睛道:“姑娘,为何啊?”
她明显感觉到姑娘对萧世子态度不似从前了,可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昨夜里还好好的呢,说今日要摘桃花给小侯爷做桃花酒。
宋姮不解释,她道:“要你做便做,问这么多做什么。”
画眉只得将簪子往一旁的湖中扔去,簪子落水“扑通”一声便沉入水底。
宋姮这才满意,正要往前走,迎面走过一个男人,他穿着白色衣袍,乌发束在玉冠里,面部轮廓清冷凌厉,五官罕见的深邃俊美,那一身孤月寒霜般的气质,与这繁花盛开的园子有些格格不入。
也不知刚才她同萧子谌说的话他听到没,宋姮正心虚,听到宋嘉言轻轻说道:“我怎不知何时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