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冯老头说得倍儿肯定,还指着自己说:“要不然我一个老农民,家里几代人都是贫农,去哪儿找本钱来做生意?又怎么会知道咋做生意呢?还不是有仙兰告诉我,才有了我今天这一份家业。”
周围的老板们想想也是啊,他们这些人能够发家,都是经历过很多困苦,才从千万人当中脱颖而出。
这创业路上的艰辛,他们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很不容易呢,运气的成分占了大多数。而冯老板一个乡下老农民,他有今天的造化,说不定还真是托了仙草的福。
刘老板最精明,他马上说:“老爷子,我对你的这一株兰花,很感兴趣呢,我想把它请回去,你出多少钱,可以把它匀给我?”
他身边的老板们顿时急了,这样的好事儿,怎么能让姓刘的抢走呢?
其中一个老板,立刻对着冯老头说:“叔,你是我的好叔,我也想请这株兰花。你说吧,多少钱合适,我保证眼皮子都不眨一下,肯定答应你。”
其他的老板不甘落后,也都纷纷地响应起来,生怕这株神奇的兰花,被别人抢走了。
冯老头可不傻,仙草的地位,那是高高无上,要是把它卖了,不就自打嘴巴了么?
他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卖,给多少钱都不卖,这株兰花我养了几十年了,又对我有恩,我怎么可能把它卖掉,你们就别打它的主意了。”
看着老板们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冯老头话锋一转,又说:“那边的架子上,都是跟它同一品种的兰花,是从它身上分出去的子子孙孙,你们要是有心,也可以去竞一竞价,价高者得。”
冯老头打的一手好算盘,这些兰花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卖掉,必须搞一场盛大的拍卖会,让这些老板都来竞价,这样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桃源村的又一届兰花拍卖会,就在这样的情景下召开了。
会场上,土老板们相互竞争,誓要买到最稀罕、最珍贵的兰花,不这样,又怎么能彰显出他们的身价呢?
自然,这兰花的价格嘛,也就节节地攀高了。
最后拍卖的结果,大大出乎冯家人的意料,没想到土老板的购买力,丝毫不比日本人差呀。
甚至比起日本人来,他们还要更豪爽,因为他们根本不懂兰花,就是凑稀奇,扎堆。
冯老太喜得见牙不见眼,一个劲儿地夸睿哥儿说:“好样的,你这年轻人做生意,比我们脑子灵活,你是咋样想出来这个主意的?”
睿哥儿就趁机表现表现:“冯奶奶,这些人出得起价钱来上课,自然也就出得起价钱来买兰花,我们只不过是把兰花的价值,介绍给他们,他们听得进去,当然就会买了。”
冯老太惊奇地看着他,不禁夸赞说:“你真了不起,怪不得你爷爷都把生意,交到你手上去了。”
睿哥儿抿着嘴轻笑一声,意外地显得有些腼腆,只听他声音轻柔地说:“冯奶奶,我只不过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我看你和萌萌整天为了兰花操心,我又怎么能忍心看着你们失落呢?”
他濡慕地看着冯老太,仿佛她是自己的亲奶奶。
“冯奶奶,如果你是我,你也会想出这个办法的,甚至还比我做得更好。”
啧啧,听听这孩子说的话,多么地暖人心肠。冯老太这心里呀,对睿哥儿充满了好感,他不仅能干还谦虚,这样的好孩子,她咋看咋满意。
睿哥儿起了一个好头,那些土老板把兰花买回去之后,忍不住就要拿出去显摆显摆,给亲朋好友们看看,再召集起生意伙伴,大家都来品一品这兰花的美。
这些土老板的朋友,很多也都是土老板。暴发户们的爱好总是相同的,而且还特别爱跟风,得知生意场上的伙伴,竟然购买到了如此珍贵、如此稀奇的兰花,他们又怎么能落后呢,那不是太没有面子了?
生意场上的人,最在乎的就是一个脸面。
别人都没有的东西,他们就要有。若是别人有的东西,他们更要有,而且还要比人家的更好、更贵、更高大上。
也因此,一个土老板从老冯家这里,把兰花买回去了,不久后,就带回了更多土老板。他们纷纷来到桃源村,求购高质量的兰花。
越来越多的土老板,加入到赏玩兰花的队伍,竟然在圈子里形成了热潮。
这下更不得了了,谁要是手头上没有一盆稀罕的兰花,那他简直就是落伍到底了,跟不上时代,也和大伙儿没有话题。
这怎么可以呢?这年头,做生意最忌讳被人看不起,但凡有点儿身家的人,都在拼命想着要怎么样装点门面,比如开一辆豪车啊,带一个小蜜啊这些。
现在他们有了更好的选择,那就是兰花。倍儿地有面!无形中装逼的利器!和同行们聊天的资本!必须要有,就是一个字,买,买,买!
土老板们陆陆续续地赶来,前前后后几乎要把老冯家的兰花清空了,他们连最普通的品种都要,到了后面,最普通的也没有了,土豪们还嚷嚷着要。
冯家人那是又欢喜又忧愁,这么大的需求,让他们到哪里去找那么多兰花呀。
萌萌只好紧急到山上去,挖回来一些兰花,还没来得及好好培育,就被心急火燎的老板们抢空了。
后续赶来的老板们抢不到,顿时不乐意了,嚷嚷着说:“你们快去挖呀,挖到兰花,价钱随便你们开,该给你们多少,就给你们多少。”
萌萌被他们堵了个正着,她坚定地说:“没有了,真的没货了,你们给再多的钱也没用,都请回吧。”
龙岭上虽然还有兰花,但依它们生长的速度,怎么也赶不上老板们的需求,再这样挖下去,就要绝种了。
这种没有以后的事儿,萌萌坚决不能干。
所以这些天,冯老太又犯起了忧愁:“哎呀,好不容易来生意了,这兰花竟然不够卖,眼看着大把的钱赚不到,真是愁死我了。”
为了不让她犯愁,冯老头甚至还主动找了专业书来看,仔细地研究起了兰花。
不仅如此,他还找到农业大学的郝教授,问他说:“郝专家呀,你知道国内有哪个地方,也盛产兰花么?”
郝教授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笑眯眯地问他说:“你们龙岭上不是有很多么?还需要到别的地方去找?”
这话问到了冯老头的痛处了,他皱着眉毛说:“龙岭里的兰都快挖没了,咱不能把资源弄枯竭了呀,得给它们留一点儿。最近行情又好,我家没得兰花卖,家里的老婆子就天天念叨,不怕你笑话呀,郝专家,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如果你知道,你一定要告诉我吧。”
郝教授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终于告诉了他一条消息。
“国内偏南方的这一带,野外的山都有兰花。但你家要培育异种,普通的兰可不行,必须要野生兰。如果要野生兰,可就比较难找了,目前国内发现的,除了你们这儿,也就只有云南多一点儿。”
他还好心地给冯老头提建议说:“你有心,就问问那边的花木市场,看有没有你要的兰花。”
冯老头谢过他的好意,几经反转,才打听出了几个昆明花商的电话,他把电话打过去,结果那边的回答,却让他失望。
昆明虽然是花卉中心,但是那市面上的兰花,都是规模培育出来的,品种普通得很,压根没啥特点,就是卖给人家当年花、当摆设的。
那边的老板甚至还劝冯老头不要异想天开了,他们都说:“异种兰花不是那么容易培育的,几百年都遇不到一株,趁早打消这个主意吧。”
但是冯老头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么?别人培养异种兰花,确实很难,但他家不难呀,有了萌萌这个养花小能手,啥样的兰花,都能给它培育出来。
他下定了决心,就打算跑到云南去一遭,还跟家里人说:“我看资料上写了,云南海拔高,天生适合兰花的生长,以前有很多没被人发现的品种,都是从那边传过来的,说明那里的兰花确实好,我去买一些回来。”
萌萌听完了,忍不住起了好奇心。彩云之南,听起来那么美,她却从来没有去过,不由得十分向往。
她就向她的爷爷撒娇说:“爷爷,你过几天再去呗,等我放了寒假,我陪你一起去。”
“你是想去玩吧?”冯老头宠溺地望着她,对于孙女的请求,他向来是能满足,就尽量满足的,就答应她说:“好好好,让你跟着去,爷爷等你。”
转眼间就到了萌萌放假的时间,她收拾好行李,跟着她爷爷奶奶出发了,同行的还有她二哥。
二娃学校也放假了,自然是要跟着去。
睿哥儿也跟着来凑热闹,用他的话说,他还没去过云南,要跟着他们到那里去见识见识。
大家伙儿包袱款款,坐上飞机就走了,他们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达了昆明。
寒冬腊月,昆明的天气却意外地温暖。
萌萌他们身上还穿着薄羽绒,下了飞机就感觉到热了,走出机场,那太阳更是一阵阵地晒,刺眼得很。
冯老太手作凉棚,凝望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眯起眼睛说:“怪不得这里能长兰花呢,天气真好,就是有点儿太干了,灰尘也多。”
他们站的这个地方是军用机场,昆明也就只有这么个机场,建在偏远的郊外,出了机场这条路,外面就都是土路了,来往驶过那些军车啊、公车啊,扬起阵阵烟尘。
二娃有些不适应地咳嗽起来,他捂着嘴,声音含糊:“奶,咱们快去坐公车吧,这里太晒了。”
也是,这么会子功夫,他们就觉得皮肤被晒得发疼,这让他们这些海边来的南方人很不适应。
桃源村的夏天虽然也热,但是那阳光再怎么晒,也不至于这么猛,瞧那路上的人,都被晒得皮肤发黑了都。
睿哥儿替他们解释说:“高原海拔高,紫外线也比咱们那边强烈,萌萌你先把伞撑起来,我过去拦一辆的士。”
有睿哥儿出马,的士很快就停在了他们面前,云南经济比较落后,就连的士也是最普通的夏利,他们五个人坐进去,都嫌挤得慌。
的士缓缓地开动了,载着冯家人行驶在昆明的土路上,没有什么风景可以看,两边都是野生野长的草地,草儿们倒是生长得茂盛,就是有些黄。
远处的群山苍莽巍峨,透出高原地带的雄浑气势,比不得他们南方的山秀丽,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车子开呀开,路边倒是出现了一些建筑物,都是很古老很落后的土房子,又低又矮,门前奔跑过村童,他们时不时停下来,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很好奇地望着车上的人。
车子越往城里开,萌萌他们看见的路人也就越多,他们大多穿着比较陈旧的衣服,还五颜六色的,啥款式都有,一看就知道是少数民族。
那些人,也都用比较稀罕的眼神望着他们,毕竟在这大街上,也没有几辆小汽车,能够坐得起出租车的人,还是少数。
但是他们不管怎么样,在与萌萌他们眼神相对时,还是很淳朴地露出了欢笑,七彩云南的民族风情,就这样缓缓地对他们展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