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弟邀我前来可是为了问罪?”武良拿起酒杯,随后说道:“好酒!”
“是,也不是。”
“武兄,你我相识多年,可认为我石某人是在乎蝇头小利之人,庚辰侄儿所涉茶帮之事,我非但没有阻拦,相反,还予以多次助力。”
石正元边喝边道。
听完,武良面色一愣,他并不了解武庚辰是如何插手贩茶之事。
当然,以武良的地位,不管是此事如何,只要自己出面赔罪,便是一种诚意。
“那是为何?”武良问道。
石正元并未解释原因,而是又说道:“武兄,可瞧得上我这石府?”
武良脸色一怔,正要欲问,却听石正元又道。
“我本不信命......”石正元双眼微闭,缓缓说道,话语之中带着一丝苍老的虚弱。
“我曾在年少时有一相师说过,面如磐石,命数如火为孤煞之相,克妻克子。”
“而玉姐,文儿,祥儿,他们都去了。”石正元眼眶发红,浑身微颤。
武良听完,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感同身受之意。
从某种经历上来说,武良与他是一类人,只是,武良的命好,有人送终。
石家身为石州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内部关系并不像外人看的那般和谐。
石正元天生一副金石之相,也就是相术中的命硬之人,石家三子接连被他克死。
长子早夭,次子与幼子先后染病身亡,到如今只剩下一个幼孙,竟也有了夭折之相。
白发人送黑发人,大悲大喜不外如此。
“武兄,可看的上我这家业,今日过后,便赠予武兄了,只求武兄善待明儿。”石正元语气之中竟带着些许哀求之意。
近些年来,石家对于茶帮的掌控力渐弱,石正元心力交瘁,早已厌倦。
若非孙儿年幼,他本不想这么做。
石正元眼看着石家二子的遗孀在暗地里夺去了茶帮大半的权利,自己还没死便想着瓜分家产。
能活到石正元这个岁数,已经没什么能让他留恋的了,唯一放不下的也只有自家孙儿。
至于那些家业,与其留她,还不如赠予武倾城,以他的为人秉性,断不会去抢夺一个稚子。
石正元请武良前来,本是抱着试探之意。
但今天在石天明房外发生的一切,却是让他下定了决心。
身为石天明的二娘,竟然连看都不看一眼。
自己重疾不治,若是故去,他们会待明儿如何?
何其悲哀。
武良听完,默声不语,石家所涉贩茶生意,即便是他也要慎重对待。
“武兄,我命不久矣,所言句句肺腑,只求你视明儿如己出。”石正元长叹道。
武良犹豫了一会,接着郑重的说道:“好,我答应了,只要我在一天便护他一世平安!”
“还是庚辰侄儿来吧......武兄,你比我还老呢!”石正元脸色一滞,这样说道。
武良脸色笑了,随后伸出苍老的手,两人紧紧一握。
“好,我会的!”
“如此,我便放心了。”石正元如释重负,脸上笑了。
随后,两人饮酒小酌,回忆起当年过往。
武良能感受到石正元的波动气息中,带着一丝无法挽救的衰老,好似烛火一般忽明忽暗。
这股衰老不仅表现在毫无生机的肉体之上,就连精神也有一种隐隐消散的迹象。
此“病”非药石可医,他大概是没救了。
武良轻叹一声,随即举杯同饮。
酒过三巡后,管家抱着一个脸色苍白,略显迷糊的少年,朝着武良磕头行礼,并当场认武良当义父。
武良认下之后,石正元哈哈大笑,拉着武良继续推杯换盏,直至深夜,石正元体感不适后,这才结束。
天色已晚,在管家的安排下,找了一间卧房住下。
......
卧房中。
“这应该就是那阴鬼了。”武良低声自语。
早在踏进府中的那一刻,便感知到了府中隐藏着一股极其微弱的阴魂波动,并且这股波动还在移动。
石府很大,侍卫也很多,但武良所感受的生灵气息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
结合今天石正元所说几日前孙儿意外落水的事,让武良很难不去联想这两者有何种联系。
“阴气入体?”武良心中暗自思忖,脑中想到了酒宴之上那位朝着自己磕头,并认自己为义父的少年。
武良也曾跟刘都云探讨过阴魂鬼怪之事,鬼怪种类奇多。
但绝大多数的能力都是附身,夺魂,乱智,而这几种对于普通人来说,又是最不容易抵挡的。
不过,武良心中对那头隐藏在石府的阴鬼并未有多少害怕。
按照刘都云所说,阳性内功对于阴魂之物有着极大的杀伤,几乎是天克。
而如今,武良有了赤蛇功,很想试试这一头阴鬼的成色。
石正元身上没有丝毫阴气,显然,这头阴鬼也察觉到了石正元时日无多,并未附身与他。
这本身就代表着它至少是拥有着不亚于人的智慧。
石府之中出现了一头阴鬼,以石正元爱护孙儿的程度,想必早已有了相应的手段,武良犹豫再三,没有贸然出手。
散去思绪后,武良整个人躺在塌上,想到酒桌上的那一幕,嘴角咧开笑了。
早在之前武良在得知了武庚辰所做的糟心事后,心中一直有种“这号废了,在生一个”的念头。
如今白捡了一个义子,心中颇有一股世事无常的奇妙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