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简挑眉,给自己倒了壶酒,静静的倚靠在旁边雕龙画凤的鎏金大柱子边上。 “谁知道呢?许是太好吃了,她们喜欢吃。你要不要来点?” 知道这人又在扯皮,岁鸢转过身子,全身心投入填饱肚子的大业之中。 狂风扫落叶般的清扫了一遍,岁鸢嘴上吃着,心里冲那还未蒙面过的二皇子道了句歉。 不过素闻二皇子谢云生风评极好,为人正派,待人接物都极其良善,整个就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模样。不像是生长在皇室里头的人。 这样一想,只是吃谢云生两嘴,都那么老好人了,应该不会动怒的…… 迅速扫完了爱吃的,岁鸢总算填饱了肚子。摸了摸滚圆的肚皮,她心情极好的眯起眼睛,跟一只慵懒的猫一般,踮起脚尖偷偷行到谢怀简身边,准备吓他一下。 还没靠近呢,谢怀简像是早就预料到了,柔和的看了岁鸢一眼。 眼神清亮,似乎窥见世间万物于无形。眼珠又是幽深一片,让人不敢长久凝视。 只是这简简单单的一眼,岁鸢就蔫了。 “喏。”岁鸢献宝一般的,左手拿筷子,右手在底下接着。筷子上是一个奶汁角,看着白白嫩嫩的,卖相十分不错。 “我给你留了一块,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奶汁角。干嘛,你别这样看我,给你留一块算不错了,要求别那么高。” 谢怀简只是笑,轻轻摇头,算作拒绝了。 岁鸢不服气,心道这傻小子,还真以为姑奶奶舍得把奶汁角让给你?她不过是想利用喂食这种亲密动作增强一下两人的羁绊而已。 “啊呀你尝尝嘛,挺好吃的。我敢打赌,你肯定没吃过,要不然不会拒绝这等美味的。” 说着,岁鸢故意往谢怀简那边凑。谢怀简扬眉,一个闪身避开,绕到柱子后头去了。 岁鸢使出紧追不舍无影脚,谢怀简一指禅弹开岁鸢。奶汁角发出清脆的嘎嘣脆声响,应该是岁鸢用力太大,筷子夹出了裂纹。 看一击不成,岁鸢不死心,绕着柱子追了上去。谢怀简也环绕着柱子,莲步轻移,也没见怎么大动作,却比岁鸢速度快上许多,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啪嗒—— 奶汁角掉在了地上,旁边晕开一坨白乎乎的奶汁。岁鸢拿着筷子,傻愣在原地,嘴巴还张着,样子蠢极了。极其逗人发笑。 谢怀简也真的噗的一声笑出来了。 观两人位置,与方才无异。跑了这么一大圈,又绕回了原地,还牺牲了一个奶汁角! 看着地上那一坨,岁鸢心口都在滴血,一抬眼就看见谢怀简又懒懒的靠回柱子上,笑的无辜。 她不由得气从心来,气呼呼的骂道:“你有什么毛病?吃一口会死吗,用得着躲成这个样子?!” 谢怀简眼角弯起,并未回答,而是问了一句,“岁鸢可是吃完了?” “你别跟我转移话题。”岁鸢皱眉,严肃的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桌面,后知后觉的有些担心,道:“这样子没问题吗?不会被发现的吗?” 谢怀简轻笑,“吃都吃了,现在来担心什么?” 岁鸢脸上一红。吃的时候她好似大脑自动过滤掉这些信息,完全没有考虑后果,本着浪的一时是一时的心态吃的。 如此看来,好像是给谢怀简添了麻烦。不过谢怀简刚刚如同躲洪水猛兽一般躲她喂食,极大程度的伤害了她的自尊心! 心里权衡一番,算他走运,扯平了! “你不饿吗?”岁鸢斜眼瞟谢怀简。 不单单是拒绝她喂食的事。 方才她狂扫食物的时候,谢怀简就一声不吭的靠着鎏金柱,小酌几杯,并未进食。 带她来吃东西,谢怀简自己反而站旁边看着,这搞的岁鸢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怀简看着便好。”谢怀简笑。 他不是第一次冲着岁鸢笑了,只是这次似乎有些不一样。眼睛是弯的,眉尾高高扬起,谢怀简这笑里头似乎带了点……促狭? 岁鸢顿觉头皮发麻,不知怎地,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由强笑着问,“我已经吃饱了,不如我们现在回去歇息?” 快回去吧!吃饱喝足干点羞羞的事情。这次她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绝对不会像昨天那样打退堂鼓了! 她都想好了,只要她一直处于主导地位,压着谢怀简翻不了身。那将谢怀简吃干抹净压根没有压力好么! “现在还不行。”谢怀简还是那种笑,直起身子,一点点靠近岁鸢。 十六七岁的少年还处于发育阶段,那身高却跟瘦高的竹子一般猛窜,几乎是一天一个样。 岁鸢记得,半个月以前谢怀简还没有这么高的。现在一看,猛的压上来,这威慑力简直让人心惊。 岁鸢喉咙干涩,竭尽全力的想站定。又实在控制不住,不停的往后倒退,“怎地不行?” 谢怀简扶住岁鸢的手臂,温柔道:“我们还要等上一会儿。” 岁鸢眨眼,“等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岁鸢就觉着一阵天旋地转,腿一软,就跌在了谢怀简的怀中,眼皮逐渐沉重,撑都撑不开。 “等岁鸢的药效上来呀……” 这是她昏迷之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该死! 岁鸢只觉得悲愤不已,她只是想安心做个任务,何时害过谢怀简?为何谢怀简会对她用药! 更让人憋屈的是,她压根就不知道谢怀简到底在什么时候下的药。 是方才吃的那些食物吗?难怪谢怀简刚刚只看着她吃,还死都不肯吃那块奶汁角! 奇怪的是,端给谢云生的食物,怎可能会有迷药掺和在里头? 二皇子与世无争,人缘极好,哪个人这般无聊,怎地跟疯狗一样逮谁咬谁,连二皇子都下得去手…… 这些岁鸢已经没有办法想了,铺天盖地的困乏与黑暗包裹着她,促使她迅速沉入最深的昏睡之中。 黑漆漆的大殿里头,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笑声。谢怀简困扰的揉了揉眉心,恶狠狠的捏住岁鸢的鼻子,低声抱怨了一句。 “哪家的神仙……如此没有防备心,给什么吃什么。果然人活得越久,心思就越倒退么?世家里头不足周岁的孩子都比你强。” 大抵是呼吸不畅通的缘故,岁鸢皱了皱眉头,一把打掉谢怀简作恶的手,嘴里嘟囔着,“谢怀简,再给我递一块大鸡腿!我要吃穷你们家!” 谢怀简摇头笑。他们家可是吃不穷的。 窗外翻进来几个着黑色劲装的蒙面男子。看门人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是专心致志的盯着锁死的大门。好似他的职业范畴只包括这扇门。 “殿下。”暗卫们单膝跪地,自以为隐蔽的偷看谢怀简怀中的女子,眼中纷纷燃烧着名为‘八卦’的火焰。 “起来吧。都准备好了吗?” 谢怀简将岁鸢交接给一名暗卫。那暗卫木愣愣的,一把接过抗在了肩头。 岁鸢被磕到胃,在睡梦中痛苦的咳了好几下。 谢怀简:“你换个姿势,她刚进食。” 暗卫依言,将岁鸢从左肩换到了右肩。由于再次顶到胃,岁鸢干呕了一下就没了动静。 谢怀简:“……” “殿下,一切准备就绪。只是……”为首的人为难的看了一眼谢怀简。 谢怀简挑眉,“怎么了?” “殿下,您这衣裳……” 虽然暗卫话没有说完,但这意思十分明确了。 哪个人出逃皇宫穿着寝衣呀!还是白色带花纹的,如此抢眼,不是给大理寺一逮一个准么! 谢怀简愣了一下,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这才想起来衣服的事。 当时看岁鸢反应实在好笑,傻乎乎的蒙着眼睛,叫他换,他也便换了。后来斗嘴许久,竟然是忘了换回来。 这种低级错误…… 谢怀简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岁鸢。 “无妨,准备就绪就可以。我们走暗路便好。” “是!”暗卫抱拳。 几人在御膳房敲敲打打,花瓶挪来挪去的。将器具摆的东倒西歪。 最后,一名暗卫走到食柜旁边,伸手摸了几下,只听到‘咔嚓’一声轻响。西面的另一个食柜居然整个平移,露出了一条暗道。 那暗道幽深不见底,也不知通向何处。 “殿下,可以走了……殿下?六殿下!” 谢怀简猛的反应过来,将视线从自己寝衣上头挪开。看向叫他的暗卫。 “嗯,我们走。” 几名暗卫跟上谢怀简,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 ——才半个月没见,殿下这是入了魔了吗,精神恍惚不说,如此重要的事,居然带上了一名不相干的女子…… 果然美色误人!扛着岁鸢的暗卫气愤不已,走走停停,故意颠了好几下。肩膀上传来接连不断的痛苦咳声。如此那暗卫意才平,步子稳健了许多。 睡梦中的岁鸢:“我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