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傍晚,太阳遥遥挂在山尖,已经没有了灿目的金色,像颗圆圆的咸蛋黄。
一人一鸟一熊,走在回家的路上,影子被夕阳扯成长长的一条,投在开满野花的土路上。
晚上仙树做了南瓜馅饼,南瓜是出门前煮好的,晾凉以后碾成南瓜泥,和着面粉揉成团。
一半弄成甜的,就这样揉成小球,裹上一层白芝麻,丢进油锅里炸得金黄。一半弄成咸的,把剁好的肉馅包进去,压成饼饼炸。
晚饭仙树吃的清炒芦笋和米饭,还有南瓜球。小熊先喝了奶,吃了二十来个甜的南瓜球,又吃了三十来个肉的南瓜饼。
天黑之后,仙树把饭馆的大门和院子的侧门都打开。如果有食尸鬼,那就直接来吧,补大门挺费劲的,早上锤子不小心砸到手,左手的大拇指指甲盖都黑了。
像昨天那样坐在窗台边的柜子上,仙树靠着窗框做针线活,脚边是还在啃萝卜的小熊。
小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脱下来洗了,仙树发现他很爱弄脏衣服后,也不管漂不漂亮了,扯了两块黑布,照旧给他做成灯笼裤和灯笼袖的。
小熊很满意,这种沉稳、大气的颜色才跟他最搭配嘛。
仙树的动作非常快,她有一双巧手,能把什么事情都做得又快又好。
小熊趴在她膝头看她,她的手指很细,手也很小。但因为长期都在干活,皮肤并不细腻,手上还有很多细小的伤口,大拇指指甲盖里还有淤血。
小熊想起中午喝奶的时候,她在院子里叫了一声,应该是那时候砸到的。
她做事的时候,小熊总爱看着她。仙树没抬头,睫毛低垂着,像在跟小熊或是富贵说话,又像在跟自己说话。
“小时候寒暑假,我都在奶奶家住,我奶奶教了我很多东西。缝衣服,织毛衣,做饭,还有种地,我都是跟她学的。后来我上初中就不回去了,但是奶奶也来家里了。她很厉害,在哪里都能找到乐子……”
仙树总这样,幸好她有富贵,她说什么富贵都能回应她。
“黄杨扁担呀么软溜溜呀——么姐哥呀哈里呀——”富贵回应她的方式就是唱歌。
“但我也不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很好。”仙树笑一下,向小熊展示自己淤血的大拇指,“去年春天我种了很多菜,大部分在夏天的时候就死掉了,今年我想种番茄,希望能成功吧。”
小熊用鼻头碰了一下她的手指。
仙树很快就把衣服缝好了,正准备给小熊穿上试试,院子外忽然响起类似野兽的遥远嘶嚎声,她抬头飞快看了一眼外面,“来了。”
她推开手边的针线盒,握紧法杖,伏低身子严阵以待。
食尸鬼的动作非常快,嗅到到活人气息,没有丝毫阻碍就闯进了院子。
两处大门,前后一共有五只。也许是因为今天小镇的人们有了准备,它们选择了看起来比较好欺负的仙树。
屋子大门紧闭着,窗户大开,仙树趴在窗口,怀里抱着小熊,他们一齐握着法杖。
当怪物进入法杖攻击距离的时候,法杖便会瞬间将它们点燃。五只食尸鬼在距离窗户五步远的地方化为灰烬,只剩下白色的獠牙和黑色的骨骼结晶。
之后又不停有半透明黑雾形态的鬼魅闯入,直到后半夜才消停下来。仙树不敢睡觉,但长夜漫漫,总得找点事来做。
小熊、富贵轮流值守,仙树在厨房里做吃的。
手里有点事做,就不会胡思乱想,也不会害怕,至少她的空间系统里囤积了很多食物,只要不死,一切都不是问题。可况现在还有小熊呢,尽管她对他一无所知。
小熊可以为法杖补充魔法,但需要食物补充,仙树给他包了五十个馄饨,分两次煮给他吃。
天空由沉沉的黑变成像水洗的蓝布时,小熊吃完了所有的馄饨。
小熊喜欢看仙树做事,相对的,仙树也喜欢看它吃东西。他吃饭速度很快,但一点汤汁也不会洒出来,虽然像猪,但比猪优雅。
而且,他很多小动作真的很像人。比如会自己嘘嘘,听得懂人话,喜欢吃人类的食物,吃完饭还会要求人家给他擦嘴……
鉴于他没有丁丁这一点,仙树一直坚定的认为小熊是妹妹。仙树猜测,小熊或许就是童话书里说的女主角,被坏女巫变成了小熊……
但每次,仙树问这个可怜的妹妹是谁狠心把他变成这样,他的熊脸上都会露出十分无语的表情。仙树不懂。
这个因为怪物而变得可怕的夜晚,因为小熊,仙树又不再感到害怕。饭后,小熊躺在沙发上睡着,怪物不会再出现了,仙树握着法杖去将前后大门关闭。
太阳升起的时候,房间的窗帘被拉上,仙树终于可以躺下休息。
食尸鬼越来越多了,她需要尽快适应这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