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金乌入山,在云安城外滞留了大半个时辰的车队才得以进城。李钰陪着饱受惊吓的两个孩 子呆在算科马车里,旁边的小胖子倒吃的正高兴,两个师兄剩下的糖葫芦都进了他的小肚子,被 挤到前面和赶车大叔互相瞪眼的杨博士很郁闷,这些孩子学的尊师重道呢! 车里的李钰都快被集体陷入莫名忧郁的两个孩子弄崩溃了!怎样应付陷入青春期明媚忧伤的的少 年,急,在线等! “你们两个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们到底在干嘛?”见两个孩子充耳不闻的继续不停翻着书,李钰 头痛不已,光线这么暗,书翻得这么快,这俩孩子这是在逗谁玩儿呢!那眼神都是愣得,明显是 在走神,还演个什么悬梁刺股! “哎呀,老师您就别管师兄他们啦!先前亭子里有个大叔跟刘师兄长得一模一样,说不定是刘 师兄家里人要来接他回去住呢!师兄肯定都高兴的傻了,唉……要是老爹也能从阳州到京都看我 比赛就好了,肯定有吃不完的好吃的!娘和姐姐也一起来的话,我就可以把云安城所有好吃的都 吃个够了!不过,阳州隔得太远了……”低落的小胖子皱着一张还粘着糖屑的圆脸向李钰求安 慰。 直接被小胖子的吃货之魂打败了,哭笑不得的李钰从怀里拿出手帕,先帮他把脸上的红色糖屑 擦掉,然后实在忍不住,一把捏住小胖子嫩呼呼的腮帮子□□,真是傻小子,一天到晚就想着 吃,亏自己还在山长大人和杨博士面前力保,说这小子是可造之才,在演算上有灵气!现在看 来,这哪儿是灵气,明明就是‘福气’啊,看这肉多的! 前一秒还被老师的温柔擦脸弄得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哪知下一秒就被使劲儿□□,小胖子石 明福很绝望,果然,刚刚觉得李老师真是‘温柔又美丽’的想法肯定是幻觉,自己吃糖吃太多 了! 本来还在旁边各种心慌的刘展鹏和林瑞阳对四十五度角明媚而忧伤什么的都演不下去了,旁边 这个毫无师长风范,和小胖子玩儿捏脸玩儿的不亦乐乎的人真是书院人称‘恶魔博士’的李钰? 李博士,你这么欢脱,你家山长大人知道吗? 等终于进了城,李钰先前那些关于还要和山长大人继续同居一室的担心终于是放下了,看这院子 大的,怕是再来几十人都够住了! 这次客居的院子是个三进的中型宅院,虽说不能和先前那些大人们准备的深宅大院相比,但和 这一路落脚的那些客栈比起来,李钰觉得还真是天上地下的区别,特别是它位置很好,就在皇城 边上,听随行的管事介绍,这宅子以前居然是华国战神---况家的一处别院,布局不像云安城其 它宅院那样精巧,房舍也是平整公正,除了第一进院子中间是个小型的练武场,这院子居然没有 其他宅院都会有的花园亭台,院子里倒是有许多高大繁茂的松柏,为这明显阳刚气太重的院子添 了几分深幽。 李钰其实很疑惑,山长大人平日总是提倡节俭自律,这一路恨不得拉着孩子们直接来个野外生 存,怎么到了京都,就一下住的这么高大上---居然是‘战神’故居哦!况且这次居然还有这么 多杂役,看着一路对书院的学子和博士们十分殷勤周到的杂役们,李钰觉得诡异极了!嗯……旁 边这位,嗯,只有一条腿的老人家,我手里的包袱真不重,真不用你帮忙啊!快被这位身残志坚 的大叔直接爆表的热情吓退的李钰不禁在心里哀嚎! 孩子们看来也是各种不适应,可能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缺胳膊断腿的人,一时心里还调 试不过来。随行的博士们看来适应良好,一个个都神色平静,对周围的杂役不停点头致意,看起 来居然颇为尊敬! 直到进了安排好的房间,李钰才长舒一口气。山长大人怎么会安排这些一看就和杂役不挨边儿 的伤残老兵来照顾大比期间学子们的生活?这不添乱嘛!谁忍心让他们做事儿! 不仅李钰纳闷儿,最先到达的荀况也觉得无奈至极,当初就不该答应由况叔安排,居然连况安 堂的叔叔伯伯也参了一脚,现在是骑虎难下了!在麓山书院自己是说一不二的山长大人,可到了 这云安城况家别院,自己也就是个只能听话的小辈! 推开房门,荀况踏着月色走进了院子里…… 夜色笼罩下的校场十分空旷冷清,怀念的抚过场边上的各色兵器,居然连一点灰尘都没有,原 来这里还是没怎么变,和小时候一个样! 走过空无一人的校场,荀况没有举灯,就着朦胧的月光,踏着熟悉又陌生的脚步在几个院子间 的小道来回徘徊,可能是时间太久了,年少时还会忍不住的眼泪现在再也没有踪迹,荀况抵着 墙,低头微笑。 “况哥儿,终于不哭了吗?”院墙黑暗的角落,一个黑影倚着墙,暗哑苍老的话语里带着几分 笑意。 “对啊!已经到了不能哭的年纪了!”荀况也并不惊讶的转身,像是早就知道身后有人。 况玄已经跟了荀况一路了,当年还没自己一半高还爱哭的小孩儿都长这么大了!走出墙角,透过 朦胧的月光,这两年眼睛越发不好使的况玄也不禁叹气,老爷子,老玄都老的快认不出来从小看 大的况哥儿了! “可不是,老玄可还记得您小时候总是夜里哭的样子,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还是这么精 神!”况玄一脸怀念的说,像是真看到了小时候那个虽然爱哭但长得最是俊俏的小少爷。 荀况没说话,只是还微笑着,况叔每次总是只记得说小时候的糗事。 “现在可不哭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您还记得这么清楚!” “那是,老玄我可是隔一段时间就要去老爷子那儿说说您的事儿呢!”见况叔脸上不加掩饰的 作弄,荀况也不觉好笑,最怕人唠叨的外祖父怕是都快烦死了!说不定还会直接提着枪……罢 了!这也就只能是梦里才能想的事了。 见荀况沉默不说话,况玄也叹了口气,轻摇了摇头,看来,况哥儿还是没怎么放下! “天晚了,我送您回去吧!明日我会去况安堂和各位叔叔伯伯喝酒,现在你们可灌不醉我了, 让杨伯伯把他珍藏的玉楼春可准备好了,别到时候喝的太多,他又舍不得!”夜更深了,见况叔 只穿着一件褐色的夹衣就和自己一起在这儿吹风,荀况连忙转移话题,六十几岁的老人家,还是 注意一点好! “放心!那老家伙的酒可给您备了好多年了,您找他喝酒,他一定舍得!哈哈…….”欣慰的 由着况哥儿扶着转回院子,况玄不禁泪湿眼眶,多少年了,况哥儿终于愿意再见这些叔叔伯伯 了!只是……况哥儿都多大年纪了?是不是应该…… “况哥儿啊,要不,趁着明日况叔多请几个故交,伯伯们帮你找个媳妇儿呗!” 荀况,“…………”。 果然,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