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臻看了双灵杏丫一眼,领着二人朝着书房踏去,不想,两名丫头被阿承中途拦下了,只肯放行她一人,卫臻微微抿了抿嘴,于是,将装了点心茶水的食盒接了过来,独自一人拎着进了书房。
踏入书房的步履微微有了些迟疑和犹豫。
方才一身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早已没了大半。
好端端的在屋子里等着不行么,作甚来淌这趟混水。
今儿个从皇宫回时,一路的低气压是不是还没受够?
这会儿才刚刚才走到门口,只觉得一股森冷之气瞬间扑面而来。
方一踏入,便见整个书房阔而大,陈旧而古朴,只见偌大的书房两面环窗,两面书架林立,一面墙上书架直入房顶,密密麻麻摆放的全是书籍古典,另外一面墙壁的百宝阁上,琳琅面目,满满当当的全是瓷器玉器摆件,奢华如斯。
书房分为内外两间,外间设了待客的案桌交椅,墙壁上挂了古朴又优美的山水画,或者名人大拿的手稿字画,门内正中央的位置设有一座半人高的四角古铜方鼎,里头燃着熏香,像是寺庙的烛火香味。
一道竹制镂空门帘遮挡住了内间,将竹帘微微掀开,只见内间奢华又雅致,只见脚下的波斯地毯格外富丽绵软,里头设有梨花木大理石案桌,案桌上的文房四宝名列其中,两个偌大的金镂象牙色笔筒内,毛笔参天,案桌旁一旁摆放了宝塔一鼎,一旁半人高的珊瑚树陈列其右,再四下看去,临窗位置设有一软榻,上头铺着简朴而精致的竹面凉席,软榻上设有一方小几,上头茶具、棋盘,与马车上的布置相差无几。
几页名贵又绵韧的宣纸洒落到了脚边。
里屋虽奢华雅致,可屋子里却微微有些凌乱。
只见绵软奢华的波斯地毯上随意的飘落了十几页宣纸,而二殿下却手执笔墨,正杵在案桌前,正在书写着什么。
卫臻弯腰,随手捡起一张宣纸,只见上头写着一个偌大的“秦”字,字迹刚劲有力,笔锋苍劲而凶悍,可见笔记惊人,然而,字迹却算不得多么好看,最多端正、规整,空有力而无形。
虽卫臻字也写得不算好看,但她自信赛得过眼前这一手。
看着手中的这字,卫臻不由想起了多年前市井中流传过的一星半点传闻,说那二殿下便是那魑魅魍魉,他杀人饮血,生食人肉,却斗大的字不识一筐,七八岁了连嘴都张不开,他自出生起,便无耳无舌,无眼无鼻,他是被阎王爷消除了五感的鬼罗刹,他从地狱逃回人间,专门来人间祸害世人,毁灭世界来的。
传言也许有假又有真。
至少,二殿下的字,确实尔尔。
卫臻一进入内屋,只见案桌上的笔墨微微一停,案桌后那张半兽面具缓缓抬了起来,面具下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直直朝她射来。
两人遥遥对视着。
卫臻微微咬了咬唇,随即弯腰一路将落在地上的宣纸一一捡拾起来,随即,一步一步走到了案桌前,鼓起勇气,微微仰着脸,冲着对面那道威严又高大如斯的身影一字一句道:“殿下,该用晚膳了。”
说着,卫臻将宣纸整整齐齐的摆放到了案桌上,又将手中的食盒提起,缓缓打开,露出里头的点心茶水,方垂着目,盈盈道:“我怕殿下饿着,便将些个点心给殿下送了来。”
卫臻语气温柔,端得跟个贤良淑德的可心温柔女子似的。
说着,卫臻四下打量一番,也不待对方回应,只自古拎着食盒将里头的碗碟一一整整齐齐的摆放到了软榻上的小几上,道:“殿下便是再忙,也该用了膳食再忙才是。”
忙活完,卫臻远远朝着对方一拜,只微微勾唇,一脸温柔贤惠道:“那殿下且先忙着,妾身且先告退了。”
说着,卫臻脸上染着笑,朝着对方远远看了一眼,然后,拎着食盒便要告退,这时,只见案桌后的那道身影远远朝着她这个方位看了一眼,忽将手中的笔朝着笔架上轻轻一搁,随后,只见对方缓缓朝着软榻这边走,边淡淡问道:“王妃之前的经书抄写完了么?”
话一落,二殿下三步便已跨到了卫臻跟前,似淡淡扫了她一眼,随即淡淡道:“若没有抄完,今夜在此处抄完吧!”
话一落,对方掀袍往软榻上一坐,朝着小几上精致的碗碟看了一眼,随即端起了其中一碗汤盅,往茗碗里倒了两碗汤。
巴巴过来送餐前点心汤水的卫臻,特意做了两手准备的,一为提醒,意思是殿下,该回正屋用晚膳了,也不瞧瞧都什么时辰了,天都黑了,灯都点起了,您不吃,满院子的人全都得候着了,您老赶紧随我回去用了膳吧。
若对方蠢笨,瞧不出这提醒,也没关系,她卫臻巴巴将晚膳送了来,您就边忙边吃吧,我得赶回去大快朵颐了。
结果,关经书什么事儿?
哪门子的经书?
什么经书!
为什么要抄?
卫臻整个人犹豫遇到了当头一棒,瞬间凝固成了一座石雕,不可置信的呆立在原地。
还有,王妃?
指的是她么?
她不是……皇子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