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夕靠坐在床上,看着手中的信。
自他从天衍城回来已经过去了两日,这是沈亭昱第一次给他发来消息。
如沈夕所料,他在天衍城迎战魔修这件事在修真界中引起了轰动,但并没有大范围传播开来。其中一部分原因得益于蝶影楼楼主治理有方,还有一部分原因则是因为当日绝大多数百姓都没有恐慌,甚至绝大部分年轻的修士也毫无紧迫感。
人间已经太平很久很久了。
绝大多数百姓根本想象不到魔修有多么凶残,曾经的魔物又是如何为祸四方,偶尔看到的一点异于常人的东西也很快湮没于他的剑下,没有受到一丝灾难。
对现在的俗世百姓而言,曾经生啖人血肉的魔修听上去很遥远,可能还不如一场即将到来的蝗灾更叫人闻风丧胆。
系统在识海中跟随宿主的视线移动,看到报来的消息后故作深沉地叹息:“唉,他们安逸太久了,一点也不警醒。”
沈夕一边接着往下看,一边道:“这是好事。”
系统不服气:“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注]。当然用在九州大陆也是这个道理。”
“然后呢?百姓惶惶不可终日.你就高兴了?”沈夕继续往下看,“这本来就不是他们应该操心的事。能像现在这样,我很满意。”
那日他立在高空之上,底下的百姓都很大胆,隔着防护罩探头出来看热闹。偌大的天衍城街道上,人头济济,繁荣昌盛,与五百年前尸横遍野,血流漂橹,城镇村庄不见一丝人烟的景象共同浮现在沈夕的脑海中。
他无意识地按了按自己的心口。
那里正封存着一道魔气,是五百年前那惨烈的一战给他留下的。
沈夕轻轻地咳了两声。
但是这点小小的折磨是值得的。
如今的天衍城就是最好的证明。
系统被沈夕关进了小黑屋,免得影响他接下来的查看。
沈亭昱发过来的信件上写得很清楚直白。那日袭击沈夕的魔修名叫齐争,已经查清确定是齐家的人。不过齐家方面的说辞是齐争的确是齐家的掌教,但对方已经在外云游好几年没有音信,因此并不清楚齐争究竟是怎么变成魔修的。
关于这一点,沈亭昱已经派人和蝶影楼一起前往齐家证实过,齐家的人应该是没有说谎的。而之后有关齐争更具体的调查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沈夕看完了信件。
短短两天的时间,沈亭昱能够调查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错。沈夕捏着信件的两根手指轻轻一捻,薄薄的纸张就迅速燃烧起来,连一丝灰烬都不曾留下。
他看完沈亭昱的来信就下了床,准备给临江仙医写信。既然已经决定不在临江仙医那里治疗,那就得早点说明这一点,免得白费对方的心力。
虽然沈夕并不看重系统给他的那本话本,甚至不在意自己的结局如何,但临江仙医这件事不能马虎。
他遭受魔气反噬的后果暂时还不能泄露出去。
哪怕只是一个可能。
如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最近在天衍城现身,临江仙医自然也知道。对方之前曾邀请过沈夕一次,请他前往临江仙医的医谷好好静养,被他以要闭关修炼为由拒绝了。
现在他重新现身,那自然要早点告诉对方。
沈夕略一琢磨,就写完了给临江仙医的信。灵力注入的特殊信纸自动折成了一只小小的鸟,尾羽细长,肚皮浑圆。沈夕点了点红漆封在小鸟的眼睛上,这只小鸟就振翅一飞,从桌上轻轻地向窗外飞走了。
这不算什么重要信件,沈夕没有加急,大概过一日后,携带着丹霄圣君灵力的小鸟就能飞到临江仙医的手上。
沈夕送走了小鸟,转眼就察觉到小院里迎来了一个客人。
舒凌云。
一身白衣,手持长剑的昆仑山大师兄被十岁的小童子拦在了院门外。
映雪对着眼前人横挑鼻子竖挑眼,稚嫩的脸上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你来干什么?”
舒凌云手握长剑,微微躬身行礼:“凌云前来找圣君有事。”
映雪并不放行,继续盘问道:“你找圣君何事?”
舒凌云也不生气,而是笑道:“我听说圣君回来后身体不适,我这里刚好有些从梵天秘境中寻得的药材,想着也许能帮得上圣君的忙。”
映雪秀气的眉头皱了皱,不高兴道:“圣君的身体已经恢复,不需要什么药材。再说圣君库藏丰富,就算需要药材也不用别人给,你拿去给别的需要的人吧。”
虽然他听到药材还是有些心动,但他一点也不喜欢眼前的人,毕竟圣君和掌门闹翻,也跟眼前人关系很大!
再说圣君前两日才跟他说了,最近一段时间有要事要忙,不是紧要的人和事不用过去烦他。眼前人只是送个药材,正好拦在外面,不打扰圣君了!
况且圣君真想见人,就算他阻拦在外面,圣君也会自己过来的!
舒凌云脚下一动不动,面上的笑意不减分毫:“这次的药材十分珍贵,我还是想亲眼见到圣君,再由他来定夺是否需要。”
映雪气得撅起了嘴,他还想再说什么,一道清朗的声音就自身后传来:“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