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颜头往这边转了点,又转回去,继续盯着脚尖,“他们都以为你是傻子,傻子不用敬酒。”
又是傻子...
等等,“那你干嘛还让我背诗?”
反正都已经是傻子了,让别人替她念诗,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吧。
“你真是傻子吗?”
“不是啊。”
“那就对了。”
“啊?”怎么就对了?
秦梓萱没再说话,因为新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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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梓萱一直以为,拜天地之后喝个交杯酒什么的,婚礼就算是结束了。
现实却是,新房里还有一堆仪式等着她。
新房里早就等了许多人,她们一到,便纷纷围了上来。
新人对坐在喜床上,新郎挑起喜帕搁置一旁。
有妇人在旁边拿金钱彩果朝她们撒掷,一边撒一边念着吉祥话,叽里咕噜念了一大堆。秦梓萱一句也没听进去,满眼只剩一个柳轻颜。
柳轻颜平时爱穿单色衣裙,妆也不浓,有些时候只浅浅扫个眉就完事了。
而今天的柳轻颜一身大红喜服,凤冠金钗满头,柳眉弯弯眼角含春,桃色胭脂染出些许羞涩,朱唇轻抿似有无数情意藏在其中,只等无人之时细细诉说。
头皮一麻,好像被谁扯了一下。
秦梓萱呆愣愣转头,只见有人捏着两缕头发,念着吉祥话边把它们辫在一起。
哦,这是到合髻礼了。
合髻之后是合卺,也就是交杯酒。
酒有些苦,取的是‘同甘共苦’之意。寓意是好的,苦也是真的。秦梓萱又撇嘴又皱眉的,好在还记得这是婚礼,低着头面朝里,没让别人看见。
到这应该就结束了吧?
整理好面部表情,秦梓萱正襟危坐,等着众人散去。
然而此时,云黛端着一个大托盘绕过众人来到她们面前,笑盈盈看着她们。
托盘里金银玉器一堆,闪得秦梓萱一阵头晕,嘴角都跟着抽了抽。
柳轻颜在旁边好像笑了一声,秦梓萱扭过头去,就看她对云黛使了个眼色。
云黛拿起手镯,边往柳轻颜手上套,边念到,“何以致契阔?绕腕双玉镯。”
接着是臂钏,云黛念到,“何以致拳拳?绾臂双金环。”
第三件是指环,云黛交到秦梓萱手上,示意她给柳轻颜戴上。
秦梓萱有点紧张,托着柳轻颜的手都有点抖。
指环滑至指根,云黛在旁念到,“何以道殷勤?约指一双银。”
等她念完,屋内众人一齐道,“捻指环相思,见环重相忆。愿君永以持,循环无终止。”
指环之后是耳环,云黛道,“何以致区区?耳中双明珠。”
接下来是香囊,“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
玉佩,“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同心结,“何以结中心?素缕连双针。”
金簪,“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
钗,“何以慰别离?耳后玳瑁钗。”
裙,“何以答欢忻?纨素三条裙。”
至此,托盘也算是空了。
云胭端来花瓣,和云黛一起撒向新人。
花瓣落在头上、肩上、床上,众人纷纷道喜,又说了一堆吉祥话,这才先后退去。
等房门关好,秦梓萱夸张呼了口气,直接往后一躺瘫在床上,“终于结束了,好累。”
柳轻颜没她那么夸张,只轻轻松了口气,抬手揉着肩颈,“是有些累。”
喜服本就宽大,头上又顶着一堆东西,衬得柳轻颜更加瘦弱。
秦梓萱歪头看着她,突然喊了一声,“柳小姐。”
“嗯?”
“我能抱抱你吗?”
柳轻颜斜眼看着她,没说话。
有点不好意思,秦梓萱摸摸鼻子,小声嘟囔,“以前,姐姐都会抱抱我。”
秦梓萱和姐姐差九岁,小时候父母都忙,她算是姐姐带大的。无论在外面苦了累了受委屈了,姐姐都会安慰她,会帮她分析教她怎么办。
从小到大,她最信任的就是姐姐,也很依赖姐姐。说来有些不好意思,她可能确实有点恋姐,依恋的恋。
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秦梓萱突然在柳轻颜身上,找到了一点姐姐的感觉。
明明她比柳轻颜要大一些,可就是...
柳轻颜一直没说话,盯着她看了许久,然后放下手稍稍往身后侧了侧。
什么都没说,却摆出了一副欢迎她过去的姿态。
秦梓萱什么都不想了,顺着本能蹭过去,轻轻搂住腰,脑袋搭在肩上,整个人都窝进了柳轻颜怀里,像只离家许久终于回巢的幼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