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了屋,屋内没有多余的家具,但桌椅凳子还是有的,两人坐在了一条凳子上。
一饮而尽手中的水,越九勤将碗放下。
大虎缩在一旁,小心翼翼凑过去,将碗拿走,越九勤看了他一眼。
汉子坐在了角落处的小木凳上,低头斟酌着,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就算我告诉了你们这里的事,你们也没什么办法的。”
开口就是一嘴的无奈嘲讽,越九勤知道这其中的隐情必定不小。
“大哥,还请你告诉我们事情真相,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要找到他们的!”侍卫一顿,突然试探问道:“您若不说,那我们也就只好去县城里问了。”
“不能去!”汉子声音一扬,激动起来,“不能去康闵县!绝对不能去县里问!”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了康闵县的情况。
官商勾结,鱼肉百姓,一手遮天。
越九勤眼神一暗,“大哥可是要告诉我们什么?”
汉子紧咬着牙,神色出现愤恨之意,“康闵县令不是个好东西,和赵家人一起欺压我们这些百姓,稍有不从便是抓起来关押,水灾时没有赈灾就罢了,他们居然还合起伙来抢占我们的耕田!”
“这狗官!”侍卫一时愤慨骂出声。
越九勤皱眉看他一眼,侍卫便立刻住嘴了。
汉子还在继续说。
“哼,那狗官和赵家人合伙多年,变着法儿的欺压我们,税收一年一变,什么盐税、渔税、商税,就连进县城摆个摊都要交钱,不然就不允许摆……”
“赵家人贪婪好色,不顺心就对着过路人动手打骂,那些家里颜色稍微好点的姑娘,都被他们强抢了去,不从就要以家人性命要挟,就连,就连我家可怜的女儿阿花,也被那天杀的赵青松给抢了去!”
汉子掩面而泣,大虎见状,也是凑过去紧紧靠着父亲。
越九勤皱眉,沉着脸没说话。
虽然早在县城里就打听出了不少事,但可能是那些人常年受赵家人和县令的压迫,压根就没敢说具体,远不如汉子说的这般详细。
“我的阿花,阿花还不直到过得怎么样呢……这天杀的赵青松,一定不得好死!”
汉子恨得直咬牙,面色狰狞的一瞬间,吓到了依偎着他的儿子大虎。
越九勤问起了赵家的事。
“大哥,这赵家和县令勾结多久了?”
“多久了?”汉子冷笑起来,“赵家落户在康闵县多年,本也没那么嚣张,直到七年前如今的县令上任,添了不少的税,两方这才搭上伙!”
“七年!”侍卫不敢置信,“不过区区一个县令,这么长时间,难道都没有人去告诉郡守、刺史吗?”
“如何没说!”汉子眼泛泪花,激动的站了起来,“你当我们真没有人去告过吗?可那些凡是去上诉的人,到最后都没有一个人能回来!这不是被那些狗官害了,还能有什么!都是当官的,肯定互相包庇,哪会管我们这些普通人的死活!”
这话有失偏颇了,侍卫赶紧劝道:“那也不至于,还是有好官的,大哥难道没听说过太子殿下要来了吗?太子殿下肯定会管这事的。”
汉子无动于衷地冷笑道:“太子?太子就算来了又能有什么用呢,我女儿已经被那畜*生糟蹋了,娘子也没了,村里的叔伯也不知生死,太子来了……有什么用?难道还能让我娘子活过来吗!”
侍卫为难,不知道该说什么,扭头看向了越九勤。
越九勤在沉默。
康闵县令的存在于梁国而言,就像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那些受过县令伤害的百姓,因为伤得太重,变得已经不再相信官员了。
越九勤其实不擅长言辞,让他陈述事实也许没问题,但让他劝一个不再相信朝廷的人去信任毫不相识的官员,他自问没那个本事。
汉子情绪并不稳定,越九勤又问了些事后,便选择了告辞。
临走时,汉子站在门口沉默地看着他们。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不管你们是要去县里做什么,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来了。”
侍卫嘴唇微动,刚要说话,大虎就从男人身后探出了半个头,小心翼翼看着他们。
侍卫顿住。
他明白男人在顾虑什么了。
越九勤回头看他。
“请你放心,我们不会连累你的,也请你相信,我们梁国的太子殿下是好人,殿下会给你们主持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