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远岱被这一句话吓得够呛,差点儿没蹿起来。
祁一屿见柏远岱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又问:“你很不习惯吗?”
柏远岱想了好一会儿,在被窝里窸窸窣窣翻了个身,面对着祁一屿问:“一哥,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祁一屿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仍旧是低沉微哑的烟嗓:“应该不走了。我只是出国留学,为什么你说得我像是移民国外再也不回国了?”
柏远岱又沉默了一会儿。
柏远岱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认知,实在是因为祁一屿给他留下的阴影太大了。
这个阴影和祁一屿无关,却因为祁一屿的出国而产生。
柏远岱偶尔想起这件事儿,觉得全是自己想得太多的缘故。自以为他们的关系足够好,擅自安排了一切,自顾自地订下了奇怪的计划,完全没有询问另一个人是否愿意和他一起走向未来。
况且柏远岱花了一年时间真正走出来的时候,回想当时的情况,就更加谴责自己了。他之所以迫不及待的准备,归根究底是希望可以留下祁一屿的目光。
祁一屿组团出道后,越来越忙,私人时间一再压缩,分给他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
祁一屿的目光不再在他身上停留,而是更多的看向远方。
就像今天,祁一屿虽然坐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却始终望向远方,仿佛身边没有什么可以让他留恋,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的脚步。
柏远岱越想越多,乱七八糟堆在脑里,归根究柢就是一句话,我喜欢你。
这句话在他舌尖萦绕了许多年,始终没有说出口。
对一个直男说喜欢,只能是自取其辱,惹得两个人都尴尬。痛快一时、后悔一世的事情,柏远岱不会干的。
同样,今天柏远岱也没有说出这句话的机会。
祁一屿见他许久不说话,再怎么迟钝也察觉到了他的为难,于是很体贴地道:“好了,睡吧。”
随着这句话,柏远岱脑子里的千千结瞬间崩碎。
柏远岱原以为自己会紧张、激动,或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失眠到天亮。
但出乎意料的,柏远岱闭上眼立刻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等他睡醒,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床上只有他了。另半边床上别说人影了就连温度都没有,像是祁一屿从未出现过。
柏远岱立刻清醒到后脑勺,连忙洗漱之后进了院子。
太阳才冒出尖尖,山里还残留淡淡的雾气,天色尚早。
见他出来,施简协放好碗筷喊了他一声:“小柏,你醒了啊。”
柏远岱应了他一声,人虽然醒了,但毕竟才起床,站在院子里有些不知所措。
从他出门,摄像师的镜头就没离开过他,他就是摄像机的宠儿,一举一动在镜头里都有别样的风情。
“汪汪——”一道清脆的狗叫声把柏远岱吓得一激灵,一只半人高的陨石边牧气宇昂扬地从小路上跑来。
“啊,偶像回来了。”翟灵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站到柏远岱身边说:“他带弟弟去散步,去了有一段时间了。刚才还和施哥说偶像一会儿要是还不回来就放你去喊他,幸好踩着饭点回来了。”
话音才落,祁一屿就跟在弟弟背后迈进门来。
祁一屿穿了一套简单的运动服,无论剪裁还是款式都没有特点,薄薄贴身的布料却完美的勾勒出他饱满的肌肉线条,随着行走起伏。像一只充满力量沉默狩猎或巡视领地的黑豹,一举一动充满了浓烈的荷尔蒙。
柏远岱站在檐下几乎要看呆了。
祁一屿喜欢健身,但出国前还没有这样健美的体型,也许是因为年岁渐长,也许是因为祁一屿不再需要考虑上镜,也许是因为解约后他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锻炼,总之,现在的祁一屿比四年前更有魅力了。
“看偶像看呆了?这是羡慕不来的。”翟灵探出头道:“你下一部戏还是不能增肌吧?”
“不能。”柏远岱的目光几乎黏在了祁一屿身上,“可能得再过几年我才能转型。”
翟灵点点头,她对柏远岱的未来规划其实清楚的很,只不过接着这个话口将“柏远岱盯着祁一屿看呆了”转移成“柏远岱盯着祁一屿的肌肉看呆了”。
祁一屿进门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接着顺顺当当跟着弟弟进了长厅。
正好施简协从厨房里迎面出来,便吩咐祁一屿将厨房里的小菜一块带出来。
祁一屿应了声好,先给弟弟装了碗狗粮又倒了清水给弟弟,接着才洗了手将小菜端到桌面上。
早餐都是普通的菜色,一盆白粥边上放着几碟的小菜,煎蛋香肠榨菜之流,充满了中国的特色。
祁一屿吃粥的样子在柏远岱眼里特别乖,先夹一点小菜到碗里,再用勺子连粥带菜舀起,如此往复。
柏远岱则很快捧着碗把粥喝完了之后,就自以为隐蔽的盯着祁一屿吃粥。
祁一屿做什么都是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包括安安静静地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