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识寒整张脸都痛苦地扭曲起来,张了张嘴,磕磕绊绊。
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陆识寒:“不,我也不是什么‘姐妹’,我是想说……”
盛斐无情打断他:“你是想说你还是处,没上过床,不知道自己产品型号?”
陆识寒:“我知道,我是想说我不是……”
盛斐:“你要是喜欢在床上干活你就是1,你要是喜欢躺平,那你就是0,当然还有一部分人是双插头。”
陆识寒:“我懂,但我不是……”
盛斐诚恳地看向他,勉强道:
“这边真诚建议陆总选择做1呢,虽然还是躺平更舒服,但是遍地飘零,陆总这个条件肯定不占什么优势了,不如多出点力,提高自身竞争优势。”
陆识寒:…………
陆识寒:“我不是gay。”
他终于一口气找出了一个合适的词汇,微微顿了一下,继而平复情绪,冷静复述道:“对,我不是gay。”
在场的另两人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向这里唯一的异类。
盛斐先是被他逗得扶着他肩哈哈大笑,然后用一种微妙关怀的口吻道:“真的吗?陆总不是gay呀,那是有点可惜。”
他没有再纠结,转身坐进车内关了车门。
侍应生犹豫了一下,在陆识寒上车前叫住了他,“先生,我感觉你可能还不了解自己,或者还没碰上真正喜欢的。”
他小心翼翼地斟酌着用词,“我们这类人会很容易认出同类,一般不会认错的,那个哥哥应该没有说错。”
陆识寒皱眉看着他,“谢谢。”他顿了一下,
“不过我自己还是我最了解。”
帕拉梅拉绕着金江沿岸行驶得飞快。
陆识寒紧紧盯着前方挡风玻璃,似乎都没意识到自己比平时开快了好多,直到导航声音发出提示,他才捏了捏眉心,慢慢操控油门降速下来。
午夜十一点四十,沿江分布的商业区酒吧街此时才至一天之中的营业鼎盛,金红交织的灯光渲染下的天空如同白昼,结伴的人群从一家店里出来又摇摇晃晃要赴另一家。
前方堵车,陆识寒停在车流中,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盛斐。
他翘着腿,靠在车窗上往外看,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年轻,漂亮,有钱,不讲道理。
和这座城市的一切都很相衬。
不久前陆识寒才刚刚得知,这样一个性格恶劣强势,漂亮得比女孩还要过分的青年,是真的喜欢男性,而且还是喜欢在床上躺平的那一方。
今夜他见识到了男男女女为盛斐疯狂的模样。
青年确实在两性关系方面有着与生俱来的吸引力。
如果让这种人直白表达,他想要谁,恐怕没有人能够拒绝。
“嘀——”的一声。
盛斐伸手摁了他的喇叭,“看路别看我。”
他回头,毫不留情面:“我年轻漂亮又有钱,陆总不是gay,我不想跟你一块死在车祸里。”
陆识寒无语。
他挑开话题,“你还有一个隐形摄像头藏在衬衫的第一个扣子上,我看出来了。”
“是呀。”
盛斐低头瞧了瞧那粒纽扣,“这粒是我留着以后自己玩的,录小视频还挺有情趣的。现在线固定在我的后腰上呢,陆总要看看吗?”
“哦对了,陆总不是gay,可能没兴趣。”
盛斐轻飘飘地叹了口气,“我第一次来就看中你这车选得好了,顶高室内空间大,座位角度又合适。”
他眨了眨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陆识寒的侧脸。
“可惜了,陆总不是gay。”
陆识寒装作没听见。他这次紧紧攥住方向盘,目不斜视,随着重新流动的车流发动车子,
“盛少今晚还需要去哪吗?”
“去哪?深夜十二点,孤男寡男的,陆总不打算放我回家吗?”
盛斐支着头,冲他微妙地笑,“我就走陆总车上坐着,即使你把我带去别的地方干了什么,我也没办法反抗。”
“不过……”他摇着头自言自语,“陆总不是gay,我应该挺安全的。”
陆识寒紧紧闭上了嘴,在下个路口拐弯抄近道,尽快驶往金江御苑。
盛斐伸手从他西服口袋里抽出了刚才收到的那叠名片,借着路边不时划过的明暗灯光,低下头看得很认真,把名片挑选分出了左右两叠,甚至还不时拿出手机,摄像头对准几张上的二维码。
陆识寒瞥了几眼,做生意的职业病犯了,越看越好奇。
盛斐察觉到他的目光:“你是想问我挑得这么认真,里面有什么值得结交认识的人吗?”
陆识寒诚实地点点头。
盛斐拿起一张左边选中那叠的,“严叶,男,铂达翡亚太市场总经理,27岁,184,63,22,0.5,偏M,可接受调。”
他又拿起一张右边那叠被淘汰的,“托尼·张,男,金容造型个人工作室,独立摄影师,25岁,180,70,18,1。”
盛斐遗憾地摇了摇头,“20厘米至少是门槛吧,以陆总的标准看呢?”
他顿了一下,笑笑,“况且男人还都喜欢四舍五入,身高180的统一按175算,说18的可能连15都不到。”
陆识寒:……
竟然还有他工作时接触过的人。
铂达翡的老总也是gay!
那么一个正经严肃,手握整个亚太市场的人,原来私底下也会递名片求调。
陆识寒的三观世界正在缓慢崩溃。
盛斐又从名片里抽出一张房卡,继续认真地念,“金凯德大酒店B2037,今晚求漂亮主人给**布置任务。”
“交朋友不说数据的一律按太监处理。”他面无表情,扔掉。
陆识寒一个漂移急转弯,带上痛苦面具。
四十分钟的车程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帕拉梅拉终于吱地一声刹车停在了金江御苑B栋的车库入口。
他有些烦躁地摸出一根烟捏在指尖,没有点上。
盛斐的手搭在了车门把手上。
陆识寒憋了一路,终于开口:“你是怎么确定你是gay的?”
“小陆?”
一辆宾利从车库驶上来,贴着帕拉梅拉的右侧停住。
宾利的车窗缓慢摇下,正对准了他的副驾驶。
几乎是在一瞬间,盛斐在黑暗里犹如一尾灵巧的鱼,果断翻身抬腿,贴着他的身侧迅速游过来,猫腰藏进了方向盘的底下。
悄无声息。
陆识寒哑口无言,根本没来得及阻拦。
他只得暂时先把副驾驶的车窗降下一半,侧脸看向右侧的窗外,
“周总。”
“私下不用这么客气。”周永泽摆了摆手,捏捏眉心,“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家,小斐呢?”
陆识寒低下头。
“小斐”可就在这儿呢。
曲着双腿,懒懒地靠着他,垫着他的皮鞋席地而坐。
那颗耳边的红珠子偶尔反射出车外的灯光,忽明忽暗,在他腿间的一片黑暗里时隐时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