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里的鸡腿瞬间不香了,作孽得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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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的将军府人,背起劳具,向南城门出发。
街上的商贩变少,门扉紧闭,显得黄沙飞腾的边关又荒凉几分。
倒衬得将军府这帮扛锄头、背背篓、提水壶的队伍,格外扎眼。
角落里嘀嘀咕咕。
“真的要打仗了吧,你看将军府的人都要跑了,我们也跑吧!”
“匈奴年年冬来骚扰,现在开春了也来,是不是夏天还来?这日子怎么过啊!成天不得安平,饭吃不上,还得担心匈奴。唉……”
将军府的人们被迫劳动,本就不太开心,听这一说,当即扭头大喝:“跑个屁跑!见过扛着锄头跑的么!见过提水跑的么!见过背一篓子土跑的么!”
“瞎啊你们!成天听风就是雨,闲的到处唧唧歪歪!怎么不把脑子歪没?!”
蹲角落里嘀咕的人伸头往他们背篓里一看,果然装的一篓子泥巴。
这……
确实没人跑路带泥土的先例。
他们躲开将军府人的视线,讪讪垂下头,佯装没听见,和伙伴儿扯起别的事。
“我看就是闲的!”背泥巴的护院鄙夷地瞥了一眼,臭臭地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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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南城门,在一干城卫不解的打量视线里,将军府的人尴尬地走到四姑娘划分出来的地里——护院竟然当起了农民,可笑不可笑!
离得远了还不觉有什么,走近了一瞧,这片土竟和旁边的土不一样。旁边的土是干的黄沙。被四姑娘划分出来的土黄里带褐色,有点湿润,风吹来,刮不起沙。
两种土紧挨着,自带明显的分界线。
这不就快像府上种菜的土壤了吗?
府上能种菜很正常,因为府里的地常年种树栽花施肥,有土基。城外不一样,城外的土常年暴晒,历经干旱,自有边关起,便是沙土。
“我敢打包票说,前天这儿的土都还不是这样!”护院拍着胸口道。
府上的采买也点头。
梁妆不管前不前一不一样,打马到前方,随着她过去,一瓢白色的粉末散在土里,圈出一块长方形的地。
“沿着白线,给我向下挖半公尺!”梁妆坐在马背上,大声吩咐。
群起一片哀嚎。
“四姑娘,半公尺不是开玩笑啊!就我们府上这四十多个人,那得挖猴年马月去啊!”采买苦苦叫道。
“本姑娘只挖这一块地。”梁妆指着她用□□圈出的三分地,如果水稻给力,至少能收获800斤稻米,能养活边关十分之一的人。
水稻一旦开始成长,她便可以号召人民群众的力量,来挖通整个南城外的地,全部种满水稻。
“您要种什啊?”一个瘦弱的家丁问,两天的劳力让他好累,但中午的饭菜又好香。跟着四姑娘干有鸡吃,有肉汤喝,但是还不知道自己干的是个什。好纠结。
“水稻。”梁妆语出惊人,全然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本来还有点积极力的护院们,瞬间垮了。
“边关种水稻,姑娘您……没睡醒吗……?”护院缩着脖子瞅梁妆。
梁妆“唔”了一声,她就知道会这样,人们脑里根深蒂固水稻是南方的,北方种不活,更谈何边关。所以,她要先种一批水稻,给边关百姓看到希望。以后才更好操作。
否则,边关就只配吃大饼,喝水酒!
梁妆遥遥一指远方:“看,南方才有的胡杨,本姑娘给你们种活了!别说水稻,就是水蜜桃,本姑娘也能给你种上!让你们在夏天吃上冰镇西瓜,在冬日喝上高粱酒,穿上新棉袄过元宵!活得比京城官人还潇洒!”
细瘦的手指指向的远方,南方才有的树木,在黄沙地里,长得有半个人那般高,细细的树干被边关的大风刮得左右摇颤,却顽强地挺立着。飞起的黄沙想要越过它们,霸占树后快不再属于边关的土壤,又被那小小却密集的绿叶一一挡回去。
它们挺拔地守候着身后一方土壤,就像梁四姑娘挺着单薄的身躯,誓言要给他们比京城还好的生活。
她自信又张扬。像他们前两日,白日里任劳任怨干活,夜里不停抱怨咒骂她不会种菜还要瞎折腾人,然而,不过一晚,那廊柱上爬起的豌豆藤、土里小手高的白菜叶、辣椒树上的骨朵,都在狠狠打他们的脸——四姑娘不仅会种,还种活了,还比所有人都种得好!
他们不奢求京城里的精贵生活,只求自己和家里人能吃饱穿暖。
他们挥起锄头、铁铲,沿着白线,卖力地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