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心恍然抚掌,道:“没错。到此地第一天,村长那老头子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不种土豆将难以在村里立足。”
雁一倾微微一愣,瞳孔一缩,讶异道:“村长?!难道他……不,他是不是关键人物不重要。要紧的是,从一开始,他就把我们当做要‘留在村里’的人,而经由他的介绍,从而认识我们的村民,自然也默认我们会‘留下来’。这才是导致了你我迷失至关重要的一点!”
叶清心点点头,强行从睡眠中觉醒,又拖着支离破碎的记忆碎强行运转,让他的大脑有些不堪重荷,他扶着额头,疲惫地叹了一口气,道:“所以,只要还在这个村子里住着,只要与村里的任何一个人的任何一次对话,‘留下’这个暗示就会被加强一次。如果无法对抗这个暗示,就算现在醒来,想起所有过往,也照样束手无策。”
“不会的。”雁一倾把叶清心的手拉下来,道,“小师叔,这次你可以相信我。一定不会的。你看,我只用了那么一个小小的矛盾之处,就唤醒了小师叔,只要醒过来,就一定能坚持住不被催眠。”
下一秒,叶清心已经扭着他的手把他按进了被窝,嗤笑道:“我是怕你心志不够坚定。行了,你的心意本道君领受,只是,为防万一,也为了尽可能清醒,即便白天你我最好也要一起行动。倘若一方有迷失的可能,另一人必须立即想办法提醒。还有就是……嗯,无论是交换情报也好,还是回忆两仪山过往也罢,总之,对付暗示最有效的办法,就只有不断强调你我‘本来的记忆’,那就得——……”
他俯低身体,和雁一倾并排躺下,贴着小孩儿的耳朵边,轻轻说了两个字。
出乎预料的用词,让雁一倾微微瞪大了双眼,可当他回过神,罪魁祸首已经闭着眼睛,呼吸平稳,陷入浅眠了。
既然事情办完,那就该继续睡觉,不愧是叶道君一向的作风。
雁一倾简直啼笑皆非,但他已经撑了一整夜,终于把想说的都说出来了,也许松懈之后困意上涌,也许是叶清心的睡颜看来确实很香甜,总之,看了几眼,他忍不住哈欠连连,没多久也跟着一起睡去了。
薄薄的单被,刚好能包裹一大一小两个人。
一室寂静。
再醒来已经天光大亮。雁一倾刚睁开眼,就听叶清心半带嘲讽,又半带漫不经心地问:“早上太早了,没来得及问,你能从姓氏破解我的催眠,可我却想不通了,你是怎么从个破木匣自我破解的?”
雁一倾:“………………”
还能这么突然袭击的吗?
他虚弱地举起双手,道:“小师叔饶命,我才刚醒,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我看你不是刚醒,你是装睡不醒。”
“怎么可能……”
“那就速速老实交代,你自我破解的关键,是不是与娶妻有关?!”
“!!!”
小孩像被雷劈了似的,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来,不可置信地瞪了叶清心一眼,愤然掀开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蒙了进去。
“噗嗤。”
叶清心笑不可支,虽然雁一倾动作很快,可他看得清清楚楚,何止是脸红,雁一倾连耳朵脖子,甚至胳膊都红了。他还从来没见过这小子窘迫的模样,如今一见,何止痛快,简直大快人心,爽翻天了。
不得不说,叶清心原本只是略有兴趣,如今被勾起了更大的好奇心。
他恶劣地掀起被角,凑过去,促狭道:“我怎不知有人竟会羞涩到这个地步,连‘娶妻’二字都聊不得?”
被角被愤而揪走,小鼓包又裹紧了一点。
可叶清心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雁一倾,既然掀不开,就直接掀床板,把人从床上直接颠到地上,居高临下道:“说说嘛,到底是不好意思说,还是……不敢告诉本道君?”
“当然不是了——!!我有什么不敢说的,不就是、小师叔——!!!放过我好吗!!!你能不能别再继续往下问了啊!!”
叶清心退开两步,仔细欣赏了一番彻底爆炸的小团子。蓬蓬的头发,乱七八糟的粗布衣衫,气成胖苹果的脸蛋,还有几乎冒出火来的漂亮黑眼睛。
他满意地点点头,勾勾手,道:“就是这个气势,继续啊,来啊,和本道君接着吵架,吵到你根本忘不了自己的身份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