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太累了，身体累，心也累。

王飞能理解龙文章的那种疲倦，他懂一个人带领一个团队的那种身心疲惫。

看见累倒睡着的龙文章后，些人茫然，不知所措，有些人赶紧上前去查看，有些人怯怯的后退了一步。

龙文章就这样睡着了，在队伍即将开拔的时候闭上了眼睛，实际上，十五分钟前部队就应该向“行天渡”进发。

因为他睡着了，所以延缓了行军。

“团座……死啦死啦？”孟烦了轻声叫他。

全无动静，于是孟烦了轻轻摇晃他的肩膀。

轰轰的炮声在远远的背山又响了起来，那是曾经摆脱了的日军，现在他们又追上来了。

“团座！”孟烦了轻轻摇晃着，“死啦死啦，日军追上来啦！”

但是，龙文章已经进入深度睡眠的状态，现在就是打雷估计也听不着。

王飞道：“一路上，他又当爹又当妈的，实在太累了，让他睡一会儿吧。”

他转过身，以连长的身份命令道：“我现在命令，先头部队立即开拔下山，后面的留下来，阻击日军的斥候部队！”

一部分人得了命令，开始有序的下山，一小群士兵不听从他的命令，这里离禅达很近了，都快到家门口了，很多人不愿意在这里逗留，因此自发下山。

孟烦了忍不住冲着那些人吼叫：“一群白眼狼，路上他没舍得丢下你们，现在你们却扔下了他！”

但是，回家在望，回家的心情无法阻挡，无论他怎么喊，都无济于事。

埋掉了棺材的小死忠们从林子里出来了，上官戒慈和雷宝儿跟在他们的后边。

死忠们帮不上什么忙，盲目的崇拜几乎让他们丧失了判断力，只会茫然的跟从，甚至听着远处的炮声，心生了怯意。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脱离大部队，零散地下山。

因为，家就在前方，只不过隔了一条江的距离。跨过眼前的怒江，他们就能回家。

所以，这个由上千人组成的团，因为回家的渴望，面临分崩离析。偏偏在这个最紧要的关头，死啦死啦睡着了。

这些小忠粉们的精神支柱倒了下去，失去了死啦死啦的指挥，这支刚刚凝聚而成的队伍，重新变成了一盘散沙，在南天门上终于散掉。

龙文章睡着了，但睡的太死，怎么叫都叫不醒。

郝兽医又是掐人中又是捏虎口的，一顿折腾。

十几分钟后，死啦死啦终于睁开了眼睛，他从不辣的臂弯里坐起了身，这个时候，他表现出来的依旧是那个一个拥有豹子般体力的精悍男人。

听见后面的炮声，仅仅片刻间，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走啦走啦！都干什么啊？这里是南天门！要回家还得过行天渡！鬼子在屁股后面已经打炮了，没听见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去抹脸，然后发现虎口上扎着几根银针，他拔下来就想扔掉。

郝兽医急忙夺过去，小心地收进了布包。

“刚才是七五山炮。按照射程，他们的炮兵离这儿有七八公里，步兵大概两三公里。拢队，走人，赶紧的！”死啦死啦提高了嗓门。

孟烦了不忘提醒他：“有人已经走不动了，也有的已经先走了。你的团已经散了。”

看着周围留下来的这些人，看着已经散去的团队，死啦死啦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就算不是在南天门，到了怒江那边的禅达，同样也会一哄而散。

毕竟，这不是他的团。而他，也是一个假团长。